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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顿了顿。

  兴许是聊到兴头上,随后听见周老爷子问他:“你小子随你奶奶,长得俊,在学校里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哪能啊,正儿八经的高考生。”他一副人比旗杆子还正的三好标兵模样。

  “那有没有中意你的姑娘?”

  “爷爷你这问得我说有和没有都不太合适啊。”周聿白哭笑不得。

  俩人正聊着,门被敲了敲,响起声音:“周爷爷,阿姨让我给您送一下水果,还有您到点该服药了。”

  是岁淮。

  “进来。”周老爷子发话。

  门被推开,岁淮端着果盘和一瓶药在桌上,“周爷爷,我放在这里了,没什么事的话就不打搅您下棋了。”从始至终就没看对面的周聿白一眼。

  自然也没对上周聿白一直盯着她的视线。

  这些天周聿白和岁淮鲜少碰面,一来是周聿白忙着陪老爷子,二来是岁淮也不怎么出门,敲门就说睡了,怎么敲都不开。周聿白比一般男生心细,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共情能力强,对情绪的感知能力更强,他当然知道岁淮的变化啊,生日宴那天后,她就变了,突然将他彻彻底底推拒到世界之外,好像要跟他彻底断了,而这也是周聿白最不愿看到的。

  “等等。”周老爷子出声。

  岁淮诧异地应声停下。

  “会下棋吗?”

  她答:“会一点。”

  “会什么棋?”

  “象棋,围棋……”岁淮小声说,“五子棋也会一点。”

  这话刚说出来,忽然听见周聿白在那笑,一手撑着下巴,她瞪他一眼也不躲不闪,还在那添油加醋:“她下围棋的技术不差。”

  周老爷子勾起了兴趣,“岁丫头,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老爷子发话了谁敢说个不字,岁淮极不自在地走过去,趁机狠狠瞪了眼周聿白,骂他狗东西,这是看她几天没理他就没事找事了。

  “专心。”要不说周家人

  都是人精呢,周老爷子头都没抬地提醒。

  岁淮连忙回神,“好。”

  周聿白换了个位置,这下直接坐在岁淮边儿上,给了她白子,说:“你下。”

  “你干什么?”她低睫,示意他走远一点,这还是顾忌在老爷子面前,不然一个中指戳死他啊狗男人!

  “看你下棋,”周聿白没看她,只看着棋盘,抬起下巴点点,“下啊,我学习学习。”

  没脸没皮。岁淮在心里骂他。

  出乎意料,周老爷子下棋竟然格外温和,果然周聿白下棋不紧不慢,周盛巡下棋以柔克刚有迹可循。岁淮由最初的紧张慢慢放松,虽然三盘皆输,不过从里面学了不少东西,也是第一次明白那句“下棋如交友”,一个人的棋可以看出他的内里。

  最后一局,岁淮气先尽,“周爷爷,我输了。”

  “嗯。”老人家还在看棋盘,过了会儿道,“棋是周聿白教你的?”

  岁淮:“……是。”

  不过周聿白是少年宫学的,她是在初中那会儿学的,看的一个围棋动漫,瞬间热血沸腾,然后秉持着技多不压身,技多好赚钱的朴实信念,岁淮凭着三分钟热度在几天里学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也就是绣花枕头,是后来没事儿就跟周聿白两人下着玩玩才会了个差不多。

  周老爷子“嗯”了声后便不再说话了。

  下了几个小时的棋,周老爷子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挥挥手让周聿白和岁淮出去。周聿白在前,岁淮在后,看着前面的背影,岁淮撇嘴偷偷竖中指,轻骂:“狗男人。”

  周聿白脚步微顿,扫她一眼,同样很轻的嗓音:“骂我啊。”

  “谁问我就骂谁。”

  他又笑,笑得特好看。岁淮一看越是来气,想着笑的这么好看干嘛啊,勾人吧,就是故意的存心的,更狗了,她说好放弃就是放弃了,今天就是咬碎牙也不多看一眼!

  就在两人明争暗斗的时候,忽然:“以后叫爷爷。”

  俩人都吓住,连忙收了声,回头。

  只见周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桌边吃药,淡淡说:“爷爷就是爷爷,加个周不好听。”

  岁淮怔了数秒后,懂了,周老爷子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可她听懂后更震惊了,因为她叫了十几年的“周爷爷”,别人都是“爷爷”,就她不一样,因为她是外姓人,追根究底就不是周家人,她懂啊,当然懂啊,所以这称呼即使当年有那么些难过也没想着改过。但是今天,刚刚,周老爷子忽然让她喊“爷爷”,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的改变,代表的是周老爷子把她当家人了。

  岁淮心狠狠一跳,唇微颤,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声爷爷,年少时多想喊出来,多想被人回应,现在就有多惶恐,更遑论她马上就要离开周家了。

  周老爷子又说:“以后小聿没空,岁丫头常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出了书房门,岁淮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愕中。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周聿白:“你跟周爷爷说了什么?”

  “不是我。”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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