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麦明河死里逃生与火中取栗

  怎么可能再去试一次?她都快站不住了。

  余光里那三个女客的面孔,一直死死盯着她;尽管一声未出,麦明河依然感觉到了它们阴沉翻滚的不悦。

  “我说过,我们可以保护你,等时候差不多了,再把最后几块脸的位置也告诉你。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麦明河终于第一次正面考虑起它的提议了。

  “什么叫‘时候差不多’?我不愿意拖得太久,我想赶紧出去。”

  她一只手撑在桌上,忍不住把重量倚上去了一点。

  现在想想,自从凌晨时分掉回黑摩尔市,她一直就没停歇过,不是在走路,就是在逃亡,连合个眼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人也受不住这种熬法呀。

  “第二个小时结束的时候,肯定就能让你出去了。”妻子似乎很有信心,“想趁机蚕食它居所的,不止我们两个,只要有人一带头,它们都会纷纷跟上来,要不了多久的。”

  “那你怎么保护我?”

  妻子想了想。“我们在第三个半小时里,无法离开座位,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如果在餐厅中走来走去,就算我一直盯着你,肯定也有盯不到位的时候。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待在我们身边。”

  麦明河一怔。

  第三个半小时里,无人能离开座位,所以如果始终待在含头夫妻的旁边,那么其他人确实就没有机会让她倒霉——当然前提是,含头夫妻不会在第四个半小时一开始的时候,就朝她动手。“我有一个条件,”麦明河犹豫一会儿,试探着说:“在第四个小时开始之前,我会离开你们身边,躲到吧台那边去。如果你们真想保护我,就别让任何食客靠近吧台。”

  她实在是太需要安心休息几分钟了,而且也得再仔细思考一下,剩下几块脸的线索究竟是哪些——她当然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一对居民身上。

  妻子与丈夫对视了一眼。“可以,如果这样能让你更安心的话。”

  它刚才好像终于把丈夫给说服了;那丈夫不再抱怨,甚至还拉开一张椅子,冲麦明河示意道:“那你就坐这儿吧,在中间,有什么事,我们俩都能照应到你。”

  麦明河应了一声,一条腿迈开,绕到椅子前边,就要往下坐。

  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咯噔一响。

  就好像有某个缺失的环节终于补上了,一刹那间,麦明河突然看清了眼前那一个“炸弹”的全貌。

  她的身体已经在往下坐了,就像是在往深潭冰水里跌去一样,明知跌下去是一个死,却早错过了能重新站起身的时间点。

  不知何时,含头夫妻都朝桌子中央探出了头,扭脸盯着她,笑容巨大,眼睛滚圆。

  好像十分期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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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在这儿,绝对不行。

  上一辈子的遗憾,这一世还没有来得及弥补。

  电光火石之间,麦明河伸出手一把抓住桌沿;她不怕自己跌倒在地上,她只怕自己坐上那把椅子,哪怕只是坐上一点点——她紧握桌沿、使劲一扭身的时候,同时一挥胳膊,拼命向后一扫。

  “咣当”一声,椅子被她扫倒在了地上;麦明河趔趄不稳之间,又被椅子腿绊倒了——她终于失去平衡,天地一转,整个后背都砸在了地板上。

  她感觉自己一只脚还挂在椅子上,慌张匆忙之中,赶紧一脚将它踢开了;那椅子在地板上滑开一两步距离,在忽然安静下来的餐厅里,声响惊人。

  麦明河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看餐客,先朝不远处的中央圆桌抬起头。

  原本摆着两把椅子的中央圆桌旁,此刻只剩下了一把。

  她怔怔地看着原本应该摆着一把椅子的空缺处;又看了一眼地上被自己踢倒出去的椅子。

  以餐桌两旁各放一对椅子的布置来说,含头夫妻的桌子中间,不应该有一把椅子的。

  雪白的、失血般的后怕,是被一阵怒叫给打断的——“她快坐上了她都快坐上她为什么没有坐上!为什么!”

  麦明河一惊。

  那丈夫满脸一下子被血冲得通红通红;他倒在椅子背上,一脚一脚使劲踢起桌腿,好几脚都踢到妻子腿上,它依然毫无所觉,只像孩童一样嚎叫道:“你说过这个计划会成功的!你说的!结果你白让她找到一块脸!我要让她坐下她为什么不坐下就差一点了!”

  麦明河手软脚软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时仍不敢相信自己竟在最后一瞬间,逃过了违反规则的下场。

  她还是想得浅了。

  “中央圆桌不能坐人”,这条规则里恐怕是包含了两点的:一,不能坐在中央圆桌旁;二,不能坐在中央圆桌的椅子上。

  毕竟谁也不会坐在餐厅桌子上,要说有什么是不能坐的东西,指的自然是那两把椅子。

  大概是趁着麦明河去洗手间送脸时,含头夫妻将其中一把椅子拖到它们桌边——恐怕是叫服务生干的——骗得她差点坐了下去。

  “我出海要打包一块吃的带上船她不死我吃什么我吃什么我吃什么!”那丈夫仍然在不断嚎叫,不知是冲妻子,还是冲麦明河:“计划结婚纪念日的活动多不容易你为什么不肯去死为什么为什么!为我出海死一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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