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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站在原地簌簌落泪。

  雁来只能不停宽慰她。

  病床上的李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说实话,李纯已经变成了这样,也没指望过谁能来救自己。可是看到亲生母亲跟雁来站在一处,那么亲密地依靠着她,却还是让他陡然生出了一股尖锐的、被背叛的愤怒。

  朝臣、宗室、宦官、内卫,乃至于他的嫔妃和子女,他们的背叛,李纯虽然愤怒,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他的生母——哪怕他们并没有相处过多少时间,也并未培养起多深厚的感情,可是——

  李纯现在的身体十分孱弱,已经承受不起太激烈的情绪,好在他已经学会了控制,察觉到愤怒的情绪即将导致身体上的变化,他一下子就冷静下来,深深吸气,将心头的愤怒又压了回去。

  其实有什么可惊异的呢?

  父母、子女、夫妻……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关系是牢不可破的。

  所有人都逃不过“利益”二字,而雁来手中的利益,足够打动任何人。

  他真要是因为这个气死了,反而如了她的意。

  想到这里,李纯又忽然生出警惕。

  在这一瞬间,他的思维倒是与某些人同频了,心想雁来如果想名正言顺地取代他,的确少不得王太后这个皇帝生母的支持。她现在带着王太后过来耀武扬威,是否也说明,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王太后的哭声渐渐止歇。

  李纯听到她说,“你……扶我过去看看,离得近些。”

  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这一刻,李纯本该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生身母亲,毫不掩饰地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与恨意,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她反省、忏悔。但不知为何,当脚步声靠近床头时,他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耳畔又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雁来问,“您要单独跟陛下说说话吗?”

  王太后哽咽着回答,“不用了,看到他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片刻的寂静,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再无声息。

  ……

  王太后才哭过,当然不能就这样出去,所以到了前面,雁来就叫来了太后身边的女官,让她们打水来给她洗脸。

  她自己在殿外守着,见李宁三人在一旁垂手侍立,就把人叫了过来,问道,“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宁回头看看两个弟弟,老实答道,“三弟见时常有天兵往这里来,就说要跟着他们练习武艺……”

  照顾皇帝主要还是内侍动手,他们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偶尔喂个饭就算是尽孝了,实在不费什么功夫。三人一开始还有些战战兢兢,时间久了,就开始觉得无聊。

  虽然李宁只说了个开头,但雁来已经能脑补出整个故事了。

  她想起来,之前好像是听说过,李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李纯说想要让天兵做自己的武师傅来着。

  到底还是让他如愿了。

  她看向李宥,脱口道,“活着不好吗?”

  李宁紧抿着唇,但李宽显然没有大哥那么能忍,“扑哧”笑出了声,惹得李宥羞恼起来,“我怎么知道他们会那么狠?”

  哭喊求饶没用,放狠话威胁没用,甚至抬出自己的身份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天兵就是能每天定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把他薅起来完成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项目。

  “那你们两个呢?”雁来又问。

  “哈,他们听说天兵收下了我,非要跟我一起……等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宥立刻幸灾乐祸道。

  说实话,李宥能坚持下来,至少有一半的动力是要让两位兄长吃吃自己的苦。

  雁闻言又打量了他们一遍,见人虽然瘦了,但看着反而结实了一些,就说,“这样也好,不求有多出色的武艺,至少身体强健了些。”

  “师傅们也是这么说。”李宁道。

  说话间王太后出来了,雁来便与他们道别,仍旧上前扶着她。

  王太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从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她就不被允许照料他、教导他,心里再怎么挂念,除了哭一场也没什么能做的,就连哭都要小心,不能被人看出来。

  这就是皇宫。

  她已经习惯了,这会儿面上完全看不出哭过,连眼圈都没有红,只是神情怔怔的,情绪也很低落。

  直到登车时,她才回过神来,让雁来也上了自己的车架。

  坐一辆车,是因为她有话要问。

  “我该怎么做?”想到接下来的事,王太后也不免生出几分忐忑。

  雁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会儿便细细给王太后讲解起她手中的权力。按照礼法来说,她是唯一身份高过李纯的人,自然也能代替他做决定。甚至如果现在要废掉李纯,另立新皇,也是要以王太后的名义下旨的。

  只不过这份权柄经常被人窃夺。权臣、武将乃至宦官……深宫中的太后,要做事必须依靠这些人,若是自己的学识、眼光和魄力都不足,就很容易被人左右。

  但反过来说,她若是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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