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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千恩万谢,双手庄重地捧着秤砣,仿佛那个其貌不扬的金属疙瘩是他的体外心脏。
接着他口中念念有声,把脖子上的青玉吊坠扯出,啪地磕碎在秤砣上。伴随着微弱的悲鸣,几缕生魂裹上那秤砣。中年人趁机划破掌心,以鲜血温养秤砣,口中念念有词。
岑令早已转向下一个活人。
“郦尚花姐妹,这是柳木梳,禁忌最适合你的性格。”
“程鑫兄弟,这是血沁石印,禁忌与你的施法习惯最为匹配。”
“……”
他当着三人的面,堂而皇之分发一件又一件仙厄,还专门精挑细选适配,连名带姓赠送。接到仙厄的人无不千恩万谢,即刻开始施法。
反观他们三人——厚叔仍然停在玉环之中,好整以暇地旁观,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焦姣嘀嘀咕咕摆弄她的塔罗牌和草药,阎炎则是连汗都吓出来了。
虽说是混血,他好歹也是正宗狐仙出身,很清楚面前这场面意味着什么。
那群教徒的青玉挂坠从不离身,其中储存着自己亲手杀来的生魂。寻常时候,这些生魂可用于替命或施法,但它们还有最最基本的用途——以杀业为手段,为那挂坠积攒“独属于自己”的因果。
当然,区区这点因果,挂坠成不了厄。但用仙厄毁灭它们,混入那些因果,等于给仙厄混上了“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如此再配合特殊术法,哪怕不是仙厄主人,也能发挥出仙厄八成左右的力量。
“那个特殊术法……那个特殊术法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光是创造就得不少年。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偷仙厄来的!”
阎炎还是想不通岑令哪来的仙厄,但这不耽误他汗流浃背,“我靠,归山教那群傻×好大的胆子,装都不装。我靠,我们要被杀人灭口了!”
“厚叔你还有啥道具没,咱们快跑。”阎炎急得脚底发麻,“快跑啊!”
厚叔抽完半支烟,烟头往地上一扔,随意碾灭。而后他打了个响指,那笼罩三人的玉环越转越慢,逐渐停止。
阎炎还在等厚叔出手,一把粗糙的药粉糊了他满头满脸。
“大姐、叽!”
阎炎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发现身体快速缩小。他恢复了红毛狐狸的模样,身形却变得老鼠一般大。
是焦姣的魔法!
阎炎刚想调整姿态,后背骤然一紧。一只乌鸦爪子勾住他的背毛,展翅冲向某扇大开的窗户。
焦姣这一套手法极为敏捷,厚叔的烟头还没彻底熄灭,现场只剩几根飘落的鸦羽——乌黑羽毛末端还带着蕾丝花边似的纹样,与之前焦姣的衣着一模一样。
“人不服老不行,年轻人就是反应快。”厚叔啧啧称奇。
他爽快地卸下武装,缓步走向岑令。
“合作吧,岑先生。”他说,“各位手上光有仙厄,怕是用着单调。我这儿呢,各种法器符咒都齐全。你想要我搅浑水、作伪证,我都能干。”
岑令停下发放仙厄的动作:“你倒是爽快。”
“我一个做生意的,知道那些机会不容错过。您在我跟前露了一大手,我再不动心,那可就不识抬举了。”
厚叔又点了根烟。
“放心,我不会贪仙厄,咱们各取所需。”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岑令很满意。
厚叔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没什么良心可言的聪明人。此人进来前就以放黑贷闻名,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得利的机会——
现况显而易见,与归山教一路,他可以轻松完成这场祭祀。
即便地府事后通缉归山教,厚叔只要说是中了仙厄禁忌,被迫合作,照旧能获得第八场祭祀的最终奖励。
而归山教的要求也不多,只要厚叔这种“移动军.火库”不在方休那边,就已经帮了大忙。
可惜刚才那个哥特女反应太快,否则厚叔绝对不会介意送他们两个人头。
“我想把这里当据点,是真心的。”
岑令微笑,“麻烦您先支持些寻人之物,以及攻击符箓。接下来,你只要守在这儿就好——我的兄弟姐妹会保护你。”
厚叔吐了个完美的烟圈:“多谢。”
……
楼道内。
“我×,我×他十八辈祖宗。”
乌鸦爪子底下,袖珍狐狸一边哆嗦,一边用细细的声音发电报,“地府都是废物吗,天塌成这×样了都不管?”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仙厄,八百条禁忌糊脸,天条都没这么多,我×××!”
焦姣扑腾着翅膀,无言地空中转弯。
“这场祭祀总该有阴差,是突然复活了吗?还魂回人间了?”
狐狸无事可做,蜷着尾巴继续骂,“方休把老子拽到这个鬼地方,咱们跟他也算两清了,等见面我一定——嗷!”
焦姣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阎炎后颈皮被乌鸦爪子一勾,险些扯出眼泪。
他们险些撞上一具尸体敞开的脑壳。
等等,尸体敞开的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