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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雁的突然说话,打断了黛玉和胤祺的凝望,等黛玉回神,这才发觉她之前做了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她红着连挪开视线,看向雪雁转移话题。

  黛玉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嘴角的笑意到底没有压住:“雪雁,你这话作何解?”

  “姑娘,您幼时在姑苏曾经遇见过拐子,当年老爷将您找回来时,还有一个被拐子拐了多年的姑娘,那姑娘后来找了回去,可巧了,那姑娘也是甄家姑娘,闺名唤英莲。”

  “这甄姑娘,听说了您回了姑苏,特意上门拜访,说是要给您磕头,您看要让她进来吗?”雪雁也知晓黛玉幼年时遭的那番罪,但黛玉那时候岁数尚小,也不知还记得多少事情,若非黛玉不喜欢下人自作主张,她连这事都不会与黛玉提,免得勾起不好的回忆。

  黛玉却不若雪雁所想,她最是博闻强识,幼年的事情仍记得很是清楚,听了雪雁这话,黛玉愣了一瞬,随即便笑道:“我想起来了,当年还是因为这事,我和五阿哥才熟悉的呢。”

  胤祺同样担忧地观察着黛玉的情绪,见她笑意没半点勉强,这才放下心来,听着黛玉的话,更是想起了两人两小无猜地幼时情景,低低地笑了。

  黛玉听着胤祺低沉地笑声,只觉陪着她长大的人是真的长大了,脸上愈发的红,她扭过身子,装作没有听见,对着雪雁说道:“那甄家姑娘我记得也是个极好的,自我入京后,与她多年不见,也不知她目前如何,还不快请她进来。”

  说完也不搭理胤祺,趁着小丫鬟传话的功夫,连忙往小跨院走去,胤祺见此却也不恼,仍旧笑着让丫鬟领着去了书房,给黛玉见客留出空间。

  没多久,黛玉便换上了见客的大衣裳,头上那鸳鸯并蒂的金钗已经被取下,小心地放在首饰盒里,独占一层。

  英莲这时已经在正房里候着了。

  “我来迟了,劳夫人久等。”黛玉一眼便瞧见甄英莲已经梳了妇人发髻,到了嘴边的姑娘二字吞了回去,笑吟吟地与甄英莲寒暄着。

  “林姑娘您这话真真折煞我了。”甄英莲这些年应当过得不错,除了身段丰腴外,容貌未见半分折损,她摇着手,真心地向黛玉道谢:“当年若没有姑娘和五阿哥,我还不知道要沦落到什么腌臜地儿,更别说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了,我在佛前供了您和五阿哥的长明灯,日日夜夜为你们祈福。”

  “使不得,你将自己的日子好好过好,这才不枉我们这一遭缘分。”黛玉忙不迭就要拒绝,此时在庙中为人点灯祈福盛行,或是为故去之人,点盏长明灯,照亮去路,或是为活着的人,点盏长明灯,求佛祖的庇护。

  这灯可大可小,但最小的长明灯,长年累月点下来,也是不小的抛费,还不如把这钱省着,好好过日子。

  听了黛玉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英莲连忙笑着说道:“好叫姑娘知晓,这些年我和娘亲在姑苏城中过得极好,甄大人家每年派人给我们送份年礼,街坊邻居也不敢欺凌我们孤儿寡母,母亲用家中余财将我养大,等到了及笄之年,为我相看了个亲事,外子也是耕读之家,现如今已经考上了秀才,待我和儿子也极好,我们全家都说,五阿哥和您的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只能聊尽心意。”

  甄英莲日子过得好,黛玉也为她高兴,见劝不动英莲,也不苦劝,想着在回礼中加厚几分。

  等甄英莲告辞,黛玉将这次见面转述给胤祺,胤祺亦深深感慨命运的神奇,唯愿那姑娘未来日子也是一片坦途。

  第98章 交心

  春雨依旧没有停歇,在这淫雨霏霏中,康熙见完了姑苏的大臣,又与江南文人讲学,再次向江南宣扬教化,稳住南边的人心后,终于到了启程返京之时。

  临了之时,姑苏这边的大族联合起来,给康熙送了块“海晏河清”的匾,哄得康熙龙颜大悦,大手一挥便减了姑苏一成的赋税,这圣旨一出,原本只是瞧着热闹的百姓们,也感恩戴德起来,上街为康熙送行。

  御辇被护卫在队伍的正中,百姓们遥遥见着那明黄的华盖,便跪了下去,山呼万岁。康熙一直渴望成为尧舜这般的帝王,见着这人心所向的场面,激动地青筋直跳,对着伴驾的太子说道:“胤礽,这就是我们打下的江山,日后这些人也是你的子民,他们曾经不服我们,现在也明白了,在我大清的统治之下,他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日后他们也是你的子民,你切记,对于治下之人,必须恩威并施,才能稳定统治。”

  此时的胤礽,对着康熙的感情格外复杂,既有对父亲的孺慕,又有对权力的渴望,更有对康熙偏心大阿哥的不满,他听了康熙的话,一直如被烈火烧灼的心,总算舒缓下来,康熙仍旧在教导他治国之道,只要他才是大清的太子,是这片江山未来的主人。

  胤礽强抑住听见康熙这话的狂喜,恭敬地回道:“谢皇阿玛教导,儿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尽管胤礽及时低下来头,康熙仍然能从他扭曲的神色中察觉到他的想法,在胤礽头顶上方,他看不见之处,康熙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许久,眼中是权力被沾染后的暴怒,甚至隐约可见一闪而过的杀意,好半晌,康熙闭上眼,将复杂神色掩住,叹息着说道:“你是我亲封的太子,我自是信你、”

  御辇上,大清朝最尊贵的父子在传授着治国的道理,另一旁的马车上,胤祺与黛玉同样在说着此事。

  春雨不大,却在空中连成细密的水雾,在斜风中吹入帽子衣裳,骑在马上的人很快便觉着全身湿透,被风一吹,衣裳湿淋淋的贴在身上,阴湿难忍,如同温柔刀,不重却刀刀入骨,没多久便只觉着刺骨的寒凉。

  外头骑马的那些人,没坚持多久,纷纷选择回了马车。

  胤祺在马车里换好干爽的衣裳,又去皇太后跟前凑了番趣,见着皇太后闭上眼,昏昏欲睡的模样,忙轻手轻脚地离开,询问了黛玉的马车在何处后,披着斗笠,径直上了黛玉的马车。

  此时黛玉正隔着马车的帘子,望着逐渐远去景象,阡陌水巷,白墙黑瓦,流水人家,慢慢都留在了身后,成了记忆里故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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