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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刘郎中便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半晌,他咬了咬牙,又道:“臣还有一事要回禀陛下。”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长安城里柳荫花暗,青山隐隐,蝉鸣阵阵,正是盛夏时节。

  风景如旧,人非昨。

  萧府里一如既往,青竹翠翠,绿意萦绕,存玉绕开渐高的杂草,走进竹林苑,书房里整洁如初,想来有人一直在细心打扫。

  她在书房和卧室里翻找,想把那些和自己身份有关系的东西找出来,可没想到,当她打开床头的机关,拿出一个陈旧的木盒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存玉一怔,随机知道是有人潜入府里,拿走了这些东西。

  她慢慢地收起盒子,走时留下看府的人,除了府里的侍从们,便只有皇帝拨下的金吾卫了。

  侍从们自然不会动她的东西,那么要拿走这些东西的,只有一人了。

  存玉跪坐了好久才站起来,她阖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进来,“萧大人,陛下召见。”

  此人腰间挂着禁军的腰牌,存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肯定一直在暗中看守,便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我的府邸,成了你来去自如的地方了。”

  禁军不说话,只重复一遍:“陛下召见,还请大人随我来。”

  萧存玉看了他会,无聊地转开眼,“走吧。”

  进皇宫的马车与以往不同,低矮,暗沉,毫不起眼。

  萧存玉忖度着路线,发现马车是往文渊阁走的。

  文渊阁是宫中宴客之所。

  但没听说今日要宴请谁。

  萧存玉心下微动,鸿门宴啊。

  过了几层门槛,马车换了小轿,几个内侍抬着她进了文渊阁后的小间。

  内侍请她进去后,行过礼一语不发便走了。

  存玉有心要问几句,可也没机会问。

  这小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桌上是白釉瓷瓶,瓶里是沾着露水的鲜花。

  墙上是一副美人图,存玉端详了好一会。

  另一面是扇屏风挡着的窗,隐隐能听到交谈之声。

  她轻轻转过屏风,在紧密封住的窗上找出一道缝隙。

  从窗上往外看,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她惊住,瞳孔放大。

  文渊阁很大,这个小间应是摆放杂物的,在文渊阁左侧,从窗户的缝隙中正正好可以看完阁中情形。

  阁中上首金案之后,身着山河纹路龙袍的皇帝端坐着,面上带着笑,看着下首之人。

  皇帝比离开时更高了,面庞也成熟了不少,看起来更像一个君王了。

  而下面是刘景周。

  除此之外,文渊阁中便只剩三两侍卫了,萧存玉看着里面的刘景周,无需深思便明白皇帝想做什么了。

  她暗暗握紧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

  观阁中情形,刘景周与皇帝明显已说了好一会了。

  存玉倾耳细听,恰好此时一个太监入内,趴在皇帝耳边说了句什么,皇帝听完颔首挥退他,视线若有若无地朝萧存玉这边看来。

  皇帝笑说,“依爱卿所言,看来突厥是再难复起了,你为虞朝立下如此大功,不知想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朕有的,没有不给的。”

  刘景周道:“末将别无所求,只求天下海清河宴,再无战事。”

  皇帝大笑,似是被取悦到,“原来爱卿心里想的,和朕是一样的。”

  “不过赏是一定要赏的,不然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可怎么办呢。”

  刘景周察他话中意思,心头不由得燃起希望,试探道:“突厥虽已没有了威胁,但漠北草原尚有近万突厥残兵,若任由他们流窜,倒是不好。”

  皇帝唇角勾起一丝笑,眼里的温和丝毫未变,“刘爱卿考虑的很周全。”

  只这一句,再无后话。

  可刘景周聪明异常,只这一句便够了,她沉默了片刻,道:“*陈敛、梁鉴二将可堪此大任。”

  皇帝爽朗一笑,“刘爱卿推荐的人,自然是好的,既如此,便让他二人镇守雁门关吧。”

  “是。”刘景周艰涩道,“末将替他二人谢过陛下。”

  “只你什么也不求也不好。”他话锋突然一转,“朕几日前去刘府,和秦小姐很合得来,她长得像极了秦少栖,朕一看到她便觉得心酸。”

  “这么个玉雪可爱的女孩,年幼丧父实在让人不忍。”

  刘景周双手隐隐发抖,她明白皇帝想要她说什么,皇帝对自己于军功上赏无可赏,他不能容忍虞朝的兵马握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特意提起生生,既是威胁,也是明示,明示她只有一条路可选。

  她其实想过造反的,刘景周想扯出一抹笑,可费劲了气力也笑不出来,于是她转而想自己那昙花一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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