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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献臣如今就在都察院。
但幸好,乐山带回来的消息不错。
王献臣没有贸然上折子。
——“折子尚在犹豫,便听闻此噩耗。”
“若是真的不对,自有那些大官出面的。”乐山小心翼翼说道,“公子如今不是在修书吗?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之前小姐不是来信说,入夏前要和夫人一起来京城找您呢,您考中状元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回去,想来她们是很想您的。”
江芸芸自呆怔中回过神来,笑说着:“我知道的,幺儿呢,让他这几日都早些回家,不要在外面久留。”
乐山笑了笑:“幺儿聪明着呢,这几天都在城外带他的马散步呢,估计一会儿就要跑回来喊饿了。”
黎循传回来时也带回一个不容乐观的消息。
“陛下连内阁的人都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了。
“藩王每年所需的俸禄已经占据了朝廷一半的田赋税收。”黎循传叹气说道,“前几年,山西巡抚杨澄筹就向朝廷奏报过,庆成王朱钟镒已生育子女九十四人,山西累岁荒歉,岁月本就不足,再加上宗室繁多,听户部的人说光是一府的亲王、郡王、将军至郡县加起来,岁禄七十七万不止。”
一个府要七十七万?
江芸芸惊讶。
实在太多了!
这一个多月里,她在整理天下遗书中也曾看过关于山西的不少书籍。
山西治所太原,下辖四府十六州,外加四个直隶州,共计七十七个县,山西是明朝赋税中行三,虽占据百分之十二,但主要靠的是边境贸易和矿业,还有陶瓷,他农业并不突出,因为他自古以来就是战略要地,现在的大同就有宪宗在位时修建的大型长城防御体系,防得就是鞑靼诸部。
明朝赋税是定额的,所以整体税赋是有限的。
地方赋税按按照起运、内拨、实存留等事项后,官府才能对剩下来的赋税钱银自由支配,而这是吏俸、军粮、禄粮的最主要供应源。
从洪武年间起算,山西每年能存留的米麦大致在一百五十二万石左右。
可山西如今有三位藩王,那宗室禄米可要三百多万石了!
远超山西能供给的数量。
若是不加以制止,迟早有一天,这些毫不节制的藩王子孙后代的俸禄会超过大明朝一年的田地税赋,彻底把朝廷拖向深渊。
“外面吵得厉害。”外面,传来顾幺儿大声说话的声音,“听说有一大批官员准备去午门跪诫了,外面都是人,我差点走不回来。”
“有些店铺关门了,我想给小马买糖吃买不了。”
“那些被抓的家里人都在哭呢,有一个御史就在我们巷子口的那一家,哭得厉害。”
“那些藩王都不的,又不干活就知道吃吃吃和生孩子,跟个小猪崽……”
江芸芸连忙打断他的话:“胡说什么,快去洗个手,可以吃饭了。”
顾幺儿只好讪讪闭上嘴,慢慢吞吞把马都拴好。
“也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许久之后,黎循传低声说道。
—— ——
翰林院难得每日都有不少人准点来上值,到处都是议论声,这十来日他们也是到处奔波,尤其是年轻的翰林们,他们有不少同窗用乡都被抓进去了。
十日后,久不见面的李东阳也匆匆赶来,要了一大堆资料,大都是前几朝的山西折子,原本安静的翰林院一听消息立刻忙碌起来。
李东阳甚至抽空见了见江芸芸,见她正乖乖修遗书,满意点了点头:“我在午门看到思献,心里还担心你也不管一切冲上去呢。”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到了这一步,不敢贸然行动。”
她一脸期冀地看着她师兄。
谁知道李东阳只是看着她,温和说道:“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江芸芸欲言又止。
李东阳是希望她能继续保持沉默吗?
“那陛下还不打算放人吗?”好一会儿,江芸芸又问道。
去年邱睿去世后,二月李东阳以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入阁参预机务,同年十月谢迁服阙结束,以詹事府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入阁参预机务。
她的师兄在做了多年冷板凳后,出人意料的入阁了。
李东阳依旧是看着她没说话。
“我听说杨守阯前几日去吏部写了一封信。”江芸芸小心翼翼说道。
李东阳眉心微动。
江芸芸连连摆手:“和我没关系的,就是我听说杨学士给礼部侍郎写了一份信,信中说的是六道无人不能运转,要吏部想办法。”
李东阳眼皮子耷拉着。
“然后听说吏部想了个法子说让其他官员暂代。”江芸芸又说,随后话锋一转,委婉说道,“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
杨守阯这份信的目的就是想要吏部用这个借口出面把人捞出来,但吏部显然不打算这么做,反而打了个擦边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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