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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胛处,锐利的箭头划破血肉。

  莫寞并未转身,他的剑刃同对方的长刀撞击在一起,迸发的气劲中,他对上近在咫尺的灰衣游侠的双眸,那双眼太冷,也太平静,静得让莫寞心头一跳。

  重九撑起身子,他的眼神掠过楚延琛,连身形都未曾站稳,便脚下步伐一沉,宛若狡兔一般,错身越过交锋的莫寞两人,赶至楚延琛的身边,他注意到楚延琛肩胛上的伤,眼眸一沉,一股怒意涌了上来。

  刺啦一声利响,莫寞手中的利剑与长刀交撞处闪现一抹耀眼的光芒,随后是一阵极其轻微的嗡鸣声,两人仿佛是被什么撞到了一般,陡然往后崩开。

  灰衣游侠不曾有丝毫停顿,手中的长刀往下一甩,噌的一声响声划破空气,刀刃微微颤抖,一股杀意从长刀上透了出来,划过地面的刀气,一点点地在地面上碎开数条诡异的细纹,很快,纹路越发明显,并迅速朝着楚延琛的方向蔓延而去。

  莫寞回手一晃,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开一道美丽的弧线,弧线同地上的碎纹相撞,莫寞手中的长剑开始颤动,漂亮而光洁的剑刃上慢慢地出现一抹细不可见的微纹,纹路越来越往上攀爬,仿佛是被震碎的镜面。

  纹路攀爬到了剑柄处,莫寞的手不由地颤抖起来,他咬着牙,始终挡在楚延琛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灰衣游侠,一抹浅淡的白雾顺着这一股纹路浸入莫寞的手腕,而后缠绕在手腕间的血脉,悄无声息地溜进去。

  莫寞只觉得浑身冰冷,他的眼前时不时地泛黑,心口一闷,冰冷和窒息令他浑身开始虚软起来,就在他几乎要站不住的时候,忽而间一股浅浅的暖意透过后心,一点点地驱散浸透全身的寒意。

  暖流涌进,猛地一跳,默默闷哼一声,眼前的黑雾陡然消散,一口腥甜冲口而出,只是随着这一股血水呕出,那冰冷和窒息的感觉瞬间就驱散了,莫寞眨了眨眼,却见那呕出在地上的血水里掺杂着些许红色血丝,在地面上扭动着,但很快便就融化进那落在地上的血水中。

  “蛊毒!”莫寞咬牙瞪向灰衣游侠。

  一声轻微的咳嗽在莫寞的耳边响起,随后后心处的微弱暖意褪去,莫寞侧目看住,这才注意到刚刚竟然是楚延琛渡过内息,驱离浸入他体内的蛊虫。

  也不知是因着那箭伤,还是动了内息,楚延琛的面容毫无一丝血色,双唇上沾染着血水,令他看起来略显狼狈。

  而他肩胛上的伤势丝丝缕缕的血水顺着衣裳滴落下来,一点一滴地落入地面,重九握着断刀的手边竟然落有数枝散下来的暗箭,而从地上爬起来的护卫们,已然有两三名丧命于这暗中偷袭的箭矢下。

  刺客不止一人,或者说刺客不止是一波,还有一波隐匿在暗中。

  楚延琛望向灰衣游侠的双眸里透出一抹浅淡的杀意,刚刚那一道刀气里夹杂着蛊毒,莫寞未曾想到对方会如此毒辣,一时不慎着了道,若不是楚延琛出手得快,只怕此刻已然是蛊入心脉,死或许不会死,却也是一时重伤在身。

  那一名灰衣游侠似乎对于楚延琛的动作很是诧异,他本以为楚延琛应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然而刚刚这一番驱蛊的动作,令他赫然反应过来,楚延琛虽然看着文弱,却不是他所以为的无能书生。

  然而,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灰衣游侠握紧手中的长刀,刀气长鸣。

  楚延琛后背中满是冷汗,浸透衣裳,混着他肩胛处的伤口,刚刚动用内息替莫寞驱蛊,更是令他的痼疾有复发的征兆,他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如蛛网一般的寒意从心脉处蔓延出来,呼吸不是很顺畅,但是他的脸上依然平静。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肺腑间的隐隐刺痛令他的面色愈显霜白,楚延琛倒是未曾想到对方来的竟然是两拨人,更想不到那一位死去的齐老太爷请出的高手,竟然是用蛊毒的高手。

  楚延琛只觉得手中的温度略微发冷,心头心思沉沉,他知道督军和城卫军定然会知道这儿发生的事,只是却不知道是否能及时到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他曾对赵清婉说过,却不曾想自己这一次还是托大了。

  灰衣侠客似乎也知道时间等得太久的话,将会有变故,他并未多有停顿,对于藏在暗处的另一拨刺客,他也不在意,此时他的眼中仅仅只有那一位芝兰玉树般的清隽男子。

  他一声尖啸,握着长刀朝着楚延琛冲来,随之而来的是暗地里射出的连珠/弩/箭,似乎是替这一名灰衣游侠压阵一般,那箭矢咄咄咄地压得重九等人无法回援。莫寞勉力提了气劲,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剑刃,可以看得出他由于刚刚的蛊毒影响,状态并不是很好。

  楚延琛幽幽叹了一口气,他极少动武,但不代表他真的是毫无一丝反击能力,只是动了手以后,只怕他是要躺上好一段时间了他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调动体内的真气,一丝丝的气劲在他的掌间凝聚,凝气为剑,剑刃即将形成的那一刻,突然间,一道雪亮的剑芒从后头遥遥而来。

  随着剑芒而来的是令人心悸的冷冽杀意,宛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朝着灰衣游侠潮涌而去。众人只觉得一道人影缥缈而来,越过楚延琛等人,迎着灰衣游侠,以及那疾射到来的箭矢扑了过去。

  本是一脸冷漠的灰衣游侠登时变了脸色,他的眼皮一跳,那耀眼的剑芒锐利地仿佛是阳光片片破碎落下,扎进人的眼中心底,令他的心神恍惚,手中挥舞出的刀势一片迟缓,他陡然一咬牙,一股刺痛从舌尖中传出,将他被汹涌的霸道气劲影响的心神唤回。

  一力降十会。

  这本来都是灰衣游侠对待他人的做法,这一次是他首次被人如此压制。

  那压下的剑芒与澎湃的内劲几乎让他无法动弹,手中的刀势挥动地宛如冻在冰雪中的游鱼,无法自如行动,那自暗处疾射出的箭矢奇异地冻结在半空中,呈现出一抹缓慢移动的姿态。

  那一抹剑芒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砸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从凝固的慢动作中轰然炸开,凝住的箭矢似乎被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拂过,锐利的箭头调转回去,随后,在猛烈的气劲之中,仿佛是架上了看不见的弓弦,轰鸣声中,飞射回去,短促的惨呼声随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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