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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沸腾的思绪也有如止水般停滞的刹那,回顾自己想了什么的裴琢玉面色有些发僵。
她怎么开始跟一个死人计较了?真是莫名其妙啊。
西市的惠民药局,虽然有大夫坐堂,可来看病的人依旧不多,毕竟药物价值昂贵,贫穷的家庭无法承担,宁愿求神拜佛,请巫上门。至于富人家,完全可花钱延请名医入宅,要是有面子的权贵,甚至能请到尚药局的“国医”。
惠民药局的人知道背后的主顾是谁,见了裴琢玉过来,也没敢多问。
裴琢玉打听了惠民药局的状况,知道目前的状态与她期待得相去甚远。虽然打着“惠民”的旗号,可不是官办的,很少人会相信。还有就是没钱买药的,就算是便宜些也支付不起。
除此之外,一些“太机灵”的直接从药局买药然后高价倒卖。药局这边采取了登名造册的办法,那些机灵鬼少了些,但一些客人也不大乐意来了。主要是,这惠民药局没让人看到价值,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裴琢玉暗暗叹气,她道:“挂牌义诊,先打出名号来。”她的确是想做些实事,但就眼前这情况,不知道实惠了哪个。算了,还是积累行医经验重要。
免费的旗号打出去,来的人就多些。
当然也不乏那些偷奸耍滑的,取了药就拿去卖。
不过药局中的掌柜得了裴琢玉的吩咐,只在惠民药局煎。至于第二日的药……那就第二日再来。
在西市折腾了一天,裴琢玉累得不行。
她还以为就是诊病开药呢,哪想到耳朵都要被吵炸了,像是一万只鸭子在嘎嘎叫。
有的人还请她画符咒,准备拿回家拜灶王。
裴琢玉不行,但请来的大夫是会的。一听人祈求,他立马拿出笔墨朱砂,奋笔疾书:“疟小儿父字石拔,母字石锤,某甲姓唐名穿患疟,人窃读之曰,一切天地、山水、城隍、日月、五星皆敬灶君,今有一疟鬼小儿骂灶君作黑面奴,若当不信,看文书急急如律令!”①
这是《千金要方》中的治疟符。
就是编瞎话说疟鬼大骂灶君,请灶君赶紧来收拾疟鬼呢。
这一通流程下来病是好不了的,但没关系,还有禳疟法,实在不行了再吃药。
裴琢玉不信神鬼,这次是大开了眼界。
她翻看驸马留下的笔记,京中小儿多疟疾,扒掉了一些疟鬼作祟的神神叨叨话来,留下的就是“卑湿”“肮脏”“沟渠死水”等词眼了。驸马追溯过疟疾之源,可不知怎么就没有后续了。
虽然是累得恨不得就地躺倒,可裴琢玉还是撑着沐浴后,才迈步朝着若水院去。
她到的时候,府医们也在,问了碧仙才知道,不久前尚药局奉御来过,替公主把脉诊断。
府医们知道裴琢玉在钻研医术,忙将脉案转给裴琢玉看。裴琢玉认真地浏览,心中有些数,至少比她先前见到的状况要好些。
宁轻衣没睡,她窝在榻上,一转动钗头如蝶翼轻轻震颤。
“琢玉回来啦?”宁轻衣语调轻快。
裴琢玉嗯了一声,自发地走到宁轻衣的跟前,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想替她把脉。
宁轻衣任由裴琢玉折腾,坦然而直率的目光在裴琢玉脸上流连。
裴琢玉松开手,没多说什么。依照她现在的水平,不如尚药局的奉御,要知道奉御可是尚药局的长官,也有五品呢,差不多是国中医术最好的了。可惜奉御是侍奉天子的,不可能常来公主府中。
“遇见了什么?”宁轻衣问。
裴琢玉也不隐瞒,倒豆子似的将这一日的经历都说了出来,末了还咋舌道:“我也是长见识了。”
宁轻衣笑了一声,说:“这哪算什么?尚药局中不还是有咒禁师么?”
裴琢玉哑口无言。
一会儿后,又道:“惠民药局中的大夫也被称为明医了,只是他诊断也很保守,用的都是艾灸。”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鬼哭狼嚎,比以前杀猪时候听到的猪叫还响亮。点着的艾绒往穴位上烫烤,听着都疼啊。
这样的手段,不会是公主府上的医者也用吧?裴琢玉吓了一跳,眼风只往府医身上扫。
宁轻衣抬手示意屋中的闲杂人等退出去,她朝着裴琢玉靠了靠道:“穴位经脉图传抄容易出错,民间的医者也没人偶来用,针灸自然就被搁置了。”
裴琢玉明白这个道理,针灸难,但艾灸……那面积大啊,哪里疼了就朝着哪里烫,要是感知不到最初的疼痛,就是起效了吧。不过大部分时候是治不好的,这也算是病患不来看病的原因之一,能好的都是轻微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裴琢玉说:“难道就没有办法让穴位经络图准确些?”
宁轻衣哂笑一声:“这哪里能强求的?每个人认知不一样。况且医道这种东西,都是家传之学,哪能轻易授人?朝中也做过些实事吧,立石刻药方、经络图,但起效寥寥。”说起来宁轻衣原先也不关注这些,也是当初驸马对医道感兴趣,她才关心些许。
裴琢玉叹气,脸都快皱成一团。
宁轻衣抬起手指在她眉心一点:“你不是就去看一眼么?怎么想这么多?”刚来公主府的时候,几乎空闲时间都在睡觉呢,不是要轻松自在吗?
裴琢玉:“……”
她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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