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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气了吗?我先去沐浴?”
“回来。”宁轻衣拽她,其实晚些说话也无妨,但她现在就想看着裴琢玉。
裴琢玉扶住宁轻衣,怕她摔到。她偏着头嗅了嗅身上,嗯,酒味并不浓郁。
宁轻衣直勾勾地望着她不说话,就只能她来挑话题了。她琢磨一阵,说:“我见了卢参玄卢娘子,她揭了送到集书馆中的金花帖。我还以为要过上几日才有人揭呢。”
“她出了什么主意?”宁轻衣问。
裴琢玉道:“跟佛经一样印刻,不过得要份精准的底版,这样印刻出来的才能准确。卢娘子说她看过那雕版印刷,不过觉得不大适合,正琢磨着将它改得好用些。要是卢娘子做成功了,那可是一件大事情。刻印经络图方便了,那其它的呢?”
裴琢玉一张嘴,将自己同卢参玄议论的,一股脑地都抖了出来。她侃侃而谈,眸光炯然发亮,面上洋溢着一股意气风发与自在。
宁轻衣凝视着裴琢玉。
过去驸马也会为她出谋划策,可从那双寂然沉静的眼中,是看不出光亮的,只是需要那么做而已。
明明是说着经络穴位图,只是在提到了印刷后,裴琢玉的话锋很自然地拐到了集书馆上,字里行间无非是招揽、扬名。裴琢玉其实不知道清河公主想做什么,也没有去深思,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做,像是一种本能。
“琢玉。”宁轻衣喊了裴琢玉一声,心中酸胀,既是欢喜,也是惆怅。
“唉?”裴琢玉垂眸看她,“怎么啦?”
宁轻衣问她:“你开心吗?”
是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的吗?
当年是在其位不得不谋其事,那现在呢?
裴琢玉很想回答一声“开心”,但看着宁轻衣有些忧愁的神色,心弦忽地被看不见的手一拨,两个字不知怎么卡在喉咙里。她垂下手,反问道:“我做这些殿下快乐么?”
宁轻衣敛住了愁绪,她轻笑一声:“是我先问的。”
裴琢玉眨了眨眼:“殿下喜欢的话,我便开心。”
可宁轻衣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
她在心中叹气,自言自语似的,问:“为什么呢?”
裴琢玉心跳的速度莫名加快,一种踊跃从四肢百骸升起,自内心深处萌发的情绪难以用三言两语说清。她恍惚了一会儿,见宁轻衣一直凝望着她,似是在等待一个答案。于是她说:“侯府将我送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会失望的,宁轻衣的笑容有些勉强,她低声道:“原来如此。”
“一开始是这样的。”裴琢玉注视着宁轻衣,又说,“但跟殿下相处过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希望殿下好吧?”
落到深渊的心又因为裴琢玉的话抬起,宁轻衣凝眸看她温煦如春风的笑,低着头说:“未必。虽然我兄弟姐妹多,可并不亲。”都不是一个母亲肚皮里出来的,各有各的心思。有的现在跟她走近,可多少带着点奉承,他们在期待什么呢?“也许在等我死,想着分一杯羹吧。”宁轻衣又说。
她其实对兄弟姐妹情很是寡淡,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想法。
正如对方不希望她活,她也想着将几个兄弟送入地狱,步上宁青云的后尘。
可她看到裴琢玉眼中的心疼,于是便主动地袒露出一些恰到好处的伤心。
裴琢玉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怎么样的,可能会有点烦人?但她不能那样说。她安慰宁轻衣,道:“殿下若是不介意,可以将我当姐妹。”
宁轻衣不说话。
裴琢玉有些懊恼,这嘴怎么就不受控制。
天子之女,姐妹也是她能当的?
宁轻衣可不想跟裴琢玉当姐妹,但不妨碍她接这个话茬,借机亲近裴琢玉。她道:“听说民间姐妹会夜间私语心事。”
裴琢玉:“……”
她不知道,她没姐妹,也没心事。
但宁轻衣眼神中的暗示太明显,裴琢玉注视着宁轻衣,问:“殿下想要人一起说说话吗?”
宁轻衣很直接:“你愿意么?”
裴琢玉温声道:“愿意,如果殿下有需要的话。”
对话的时候很坦荡,裴琢玉不觉得自己怀有什么心思,可真约好了夜里同榻而眠后,裴琢玉又开始恍惚了。
在沐浴后,她仔细地回忆着先前的对话,开始埋怨自己的多嘴来。
说什么不好,非要提一声姐妹。
亲姐妹的确是无妨的,但她跟宁轻衣算哪门子姐妹?会有人在梦里跟姐妹旖旎的吗?
说好要忘掉这个梦的,先前的确也抛到九霄云外了,可不知怎么又在眼前浮动了。
“裴娘子?”青仙提着灯笼催促。
裴琢玉唔一声,拍了拍脑门。
快步走出院子。
若水院中,灯火荧荧。
宁轻衣的乌发只用一根簪子绾起,着红色长裙,嫩黄色的大袖衫子,正坐在矮榻上看书。
斜身望来的时候,盈盈一笑,如秋水生波。
裴琢玉心尖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