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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她是有娘的小孩了,干什么还要读书啊!
山阳长公主:“……”
长公主的生日宴,无论如何她都要出来露个脸的。她心中实在是欢喜,不想跟女儿分开,索性牵着崔萦的手一道出去了。她的神色柔和,时不时看崔萦几眼,宠爱之情溢于言表。其实仔细看,山阳长公主和崔萦还是有些相像的,但哪有人敢盯着长公主猛瞧?再说了,有裴琢玉这么个酷似清河驸马的人在,再多的一惊一乍,也都朝着裴琢玉去了。
在看到崔萦后,有的人也只是想着,这对“母女”真是好命。
得了两位公主的青睐。
京中的贵人们还是有自个儿的小团体的,清河难得打起精神露个脸,怎么都要先应付几个亲戚。她虽然想时时刻刻见到裴琢玉,可到底没拘束着她,放任她继续如一尾游鱼般窜入花团锦簇中。
小娘子们对裴琢玉好奇,尤其是她先前露了一手,让小娘子们知道没必要顾忌太多。裴娘子比她们想得有本领,不用怕说起什么挫伤她的自尊心。一群人坐在一块聊了起来,在发觉裴琢玉的脾气其实很好后,问题越发多了,甚至打探起裴琢玉的过去。
裴琢玉在心中暗叹气,不是她不愿意说啊,而是她真的不太记得。思来想去,她只挑了个别问题回答,譬如说“学识”。她也不管小娘子们信不信,半真半假说:“原先就念过几年书,家中遭了难,不得已为谋生奔走。幸得公主爱怜,能浏览府上万千藏书。一段时间读下来,虽是愚钝,可也记住了些。”
这话唬人的,在公主府,她都睡大觉呢。
又有人问:“裴娘子跟在殿下身边,那集书馆之事,娘子也知道吧?殿下是什么个意思?”
裴琢玉道:“府上藏书浩如烟海,可一直束之高阁,反倒是让它们变得无用了。殿下想着建设集书馆,也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可以获得知识呢。”
问话的小娘子点头,犹豫片刻,又说:“那校书呢?怎么不是请大儒啊?”她其实有些心动,但她阿耶不允许,榜上写着士子士女……虽说男女之间能来往,可整日处在一块,于名声终究不妥当。
裴琢玉注视着小娘子,问道:“难道只有男人们才能有向学之心么?”能来公主府的都是些上流人物,想要读书写字并不难,可之后呢?没有她们能走的路了。她想了一会儿,有些头疼,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岔开思绪,又说,“要是集书馆中有小娘子,能起个领头作用吧。”
如果都是士人,一些小官宦或者商人家识字的女儿,大概也不敢来了。
“可男女混迹一处,总会惹人非议吧?”说话的小娘子忧心忡忡,她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可世情如此,哪里是她能够抵抗的?
哪里可能有什么男子?裴琢玉心想着,可没说。她微微一笑,端着一副神秘莫测的神色,说:“殿下自有主意。”
她说得含蓄神秘,再追问下去就显得不识趣了。
话题戛然而止,小娘子们很快便挑起新的话题,笑语嫣然的,又是一副活泼样态。
可一旁,仍旧有人记挂着集书馆的事。
譬如杜佩兰。
她朝着郑澹容挪了挪,压低声音问她:“集书馆,你家中怕也不同意吧?”
郑澹容垂着眼睫,说:“有商议的余地。”本来以为公主府只是给崔萦找夫子,没想到集书馆的消息传出了。如果是前者,她祖父必定会斥责她,至于后者,祖父会不高兴,可也会卖公主一个面子。前提是,公主欣赏她。
“你快要除服了。”杜佩兰忽然开口。
郑家不比谢家,她外祖尊重她的意见,可郑家——每一个儿女的婚事都跟仕宦挂钩的。郑澹容今年十八,其实早该许人了,因为服丧耽搁了。一旦除服,她就会成为棋子。郑家先前看好废太子,如今又在梁王的身上押注。
郑澹容脸上笑容一僵。
杜佩兰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想利用集书馆的事挣脱家中掌控啊?”杜佩兰又往郑澹容身上凑。
郑澹容推了推杜佩兰,淡淡道:“你喝多了。”
杜佩兰笑了一声,没再多嘴。
待到宴席散后,郑澹容悄悄地往裴琢玉那处递了一封书信。
裴琢玉挑眉,还没问什么,便见郑澹容匆匆提着裙裾跑了。她将书信往袖子中一揣,朝着宁轻衣行了礼,张望一阵,道:“阿萦呢?”
宁轻衣道:“留这边过夜。”她看到裴琢玉脸上的怅然,又哂笑道,“你若是想留宿也可以。”
裴琢玉摇了摇头。
崔萦是归家呢,总不能因为一些想念就赖在这边吧?
她跟宁轻衣一道回平康坊公主府。
马车里,宁轻衣有些乏,抚了抚眉心不说话。
裴琢玉安安静静的,时不时抬眼觑宁轻衣一会儿,等宁轻衣眼皮子颤动,似是要望过来时,忙不迭地收回视线。
“信呢?”宁轻衣藏着心事,片刻后,没忍住。抓到裴琢玉的目光后,轻哂一声,问,“写的什么不看看么?”
裴琢玉“哦”一声,展开扫了一眼。
最先看到的是一句话:“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宁轻衣凑来,脸色有些黑。
裴琢玉不认为这是郑澹容给只见过两三次的自己的表白,她仔细看了看,递给宁轻衣,轻声道:“给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