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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般思量,眼里却渐渐适应了昏暗,看清他深邃英挺的面容,只是唇角微肿起来的青紫到底有些显眼,顺带叫人注意到一旁红润的双唇,她是尝过他的味道,所以知道那看起来些许锋冽的薄唇其实是甘甜的。
徐复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先一步踮起脚来,攀手勾住他的脖颈,莹润鲜红的丹唇便贴了上去。
只是少女的主动便是蜻蜓点水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待霍巡反应过来时,那芳泽已经离开了他的唇瓣。
这样好的氛围,昏垠的夜晚,幽寂的树下,将雨未雨的空气里酝酿着翻涌的躁动,他应该把她揽进怀里狠狠地吮吸一番……
然而,他清咳一声,压下被她撩拨起来的情动,牵着她走到了院门口。
徐复祯低着头,脸上已是粉透的红霞。走到院门口,将暖不暖的春风吹过来,倒是叫她清明了一些。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有些羞赧,抬头去看霍巡,却见他面色如常,从那老仆手上牵过一匹马儿。跨过院门口,原来菱儿已经牵着马等在外头的香樟树下面了。
徐复祯由菱儿扶上马,两人并骑而行,霍巡却是骑着马远远跟在后面。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哒哒”地响,像是戏曲落幕前的鼓点,一声一声踏进了徐复祯心里。她面上那点未褪的残霞渐渐化成了惆怅,满心的惆怅。
方才在月桂下,应该跟他多待一会儿的。下次再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知是在何时?
回到郡王府,徐复祯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竟忘记跟霍巡约定离京前再见上一面。不过,反正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她也不必顾忌秦萧,直接派人去金丹堂传话就是了。
翌日她帮郡王妃看账本,因着心头又记挂着霍巡,又担忧着回侯府该如何应对秦萧,竟理错了好几处。
郡王妃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笑着逗她:“来我们府上这么些日子,是不是想侯府的哥哥妹妹了?”
徐复祯知道郡王妃是在拿她的婚约调笑她,殊不知她对那位“未婚夫”是相看生厌的地步,便抿了嘴,不接郡王妃的话。
偏偏这时婢女走进来道:“可巧徐小姐也在。长兴侯府的世子爷下了衙,正到我们门前,要接小姐回去呢。”
郡王妃露出笑容,正准备调侃她两句,却见徐复祯变了脸色,一下子站起来道:“我不回去!”
郡王妃心里忖度着这两个孩子是不是闹了别扭,否则世子也不能亲自登门接人,明摆着是负荆请罪来了。
不过她行事向来没什么章法,又是出了名的宠惯孩子,见徐复祯不愿意回去也不强求。只叫人请秦萧去花厅里坐着,却任由徐复祯躲在屋子里不露面。
秦萧在郡王府坐了半个时辰便回去了。
谁知翌日下了衙他又过来,徐复祯仍是不见。
连着第三天过来的时候徐复祯终于坐不住了。
郡王妃虽惯着她,可她到底是守正约礼的徐夫人教养出来的,很不好意思让郡王府帮她担了这任性的恶名,终于还是屈服下来,点头跟秦萧回侯府。
郡王妃派了一辆马车送她回去,秦萧便骑着马跟在车驾旁与她一同回府。
饶是徐复祯再怎么不想看到秦萧,上马车的时候还是避无可避。
秦萧对外是极体面的人,伤处用细粉敷盖着根本看不出来,半点不损他那张英俊的容颜。
可惜徐复祯看了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一进马车便闭上眼睛假寐,打定了主意不会跟他说半句话。
秦萧的声音却悠荡荡地传了进来:
“……我与那王姑娘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父亲是成王的得力干将,我对她只有利用,用完了便甩一边去,对你才是真心……”
徐复祯听得心里直冷笑。对王今澜的利用是凤冠霞帔娶进门,对她的真心是以小妾的身份长相厮守么?
“……他哪点比我好 ?他父亲是皇上亲自定的罪,这辈子不能翻案的。等过了大朝会,他就得远远地滚去蜀中,以后能不能进京还是两说……”
徐复祯唇角挂着讥讽的笑。前世她跪着哭求秦萧不要负她,换来的是他的冷言冷语;现在她不要他了,他反而低声下气地过来求和。
马车戛然停在侯府门口。
徐复祯从马车里头下来,进门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刺了秦萧一句:“他哪点都比你好!家世再好,也不是你挣的;靠女人换前途,你很光荣吗?”
秦萧愕然,握着缰绳的手骤然一紧,面色沉沉地看着她转头离去的背影。
自从徐复祯在侯府门口呛了他那句话以后,秦萧再没来找过她。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正忙着即将到来的大朝会。
三月初一的大朝会,各路各府各州的长官都要进京朝议。届时皇帝会对各地政绩奖惩,所有官员的任免拔擢也会同时议定。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参与大朝会,但是大朝会机会牵动了朝野内外所有官员的注意,今年的朝议重心自然凝聚在了蜀中铁器案上。
王老夫人连续斋戒了三日,只盼大朝会能传点好消息回来,连徐夫人都忍不住去平霄宫求了一注签。
徐复祯记得,因着蜀中铁器一案,秦萧仅出仕一年便从正六品员外郎擢升从五品郎中,而成王也顺利躲过皇上的问责,拿了钦差的印信回去整肃蜀地官场。
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可真到了大朝会那日,她还是不免为霍巡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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