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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徐复祯诧异极了。天家俸禄,不是侯爷、世子那种有官身的人才能领吗?

  徐夫人瞧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便一指屋顶的雕花梁柱,道:“你都忘啦?你跟宗之解了婚约以后进了宫,在四皇子身边当教习女史,后来四皇子登基当了皇上,你封了尚宫。这里是徐府,是你的家。”

  徐复祯顺着徐夫人的手指看上去,幽弱的灯火映着屋顶的浑金旋子彩绘,闪着熠熠的辉光。

  她赤足下了床,踩在凉沁沁的地砖上,环顾着这间陌生的屋子。

  这是……她的家?

  徐复祯知道自己没有家。别人提起她,都说她是长兴侯府的表姑娘。可是侯府姓秦,她姓徐,侯府不会是她的家。她以前想要嫁给秦萧,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有一个家。

  现在,她不用嫁给秦萧,也能有自己的家了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去看徐夫人:“姑母,这是……哪里来的?”

  徐夫人见她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便细细把这三年发生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当然,徐夫人不知道她在宫里扮演的角色,所以也只是说了个囫囵。

  徐复祯听着,那些经历虽然陌生,可是心里又隐隐有个影子,印证着徐夫人的话一般。她一时间也迷糊了起来,分不清究竟哪边的记忆才是真实的了。

  条案上白烛的灯芯渐长,压得火光弱了下来;香炉上的沉香渐渐烧到了尽头,香气渐淡了;外面的潺潺雨声也小了一些。

  一切感官轻了淡了,反而更显出真实来。她身上倒是虚浮无力的,还是那副病体,可是不再咳血了。

  徐复祯重新走到徐夫人身边坐下。她搂住徐夫人的腰身,将头贴在姑母的胸膛上。心跳透过衣裳传入她的耳朵里——姑

  母也是鲜活的。

  她抬起眼睛,睫毛上还挂着盈盈泪花。“那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徐夫人一想到侄女昏迷的这一个月里,在梦中经历的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不由悲从中来,回手搂住她:“当然!当然!那是你病里的一场噩梦。你昏迷了一个月,慢慢休养着,就会忘掉那些事了。”

  徐复祯靠在姑母怀里,安心地点了点头。她回想着徐夫人方才说的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心里想道:姑母说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王今澜只来了半个月就被赶走了,母亲的遗产全都拿到手了,她跟秦萧解了婚约,还进宫里当了尚宫。

  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徐复祯闭着眼睛想了一回,神思也从恍惚渐渐清醒了些。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徐夫人:“姑母,刚才抱着我的那位公子是谁啊?”

  她一想到刚醒来那会儿,他当着一屋子人的面那么亲密地搂着她,不由飞红了脸颊。

  徐夫人一听,她竟连霍巡都忘记了?

  这回侄女能醒过来,多亏了霍巡从中奔走,徐夫人心里对他是十分感激的。没想到徐复祯竟然一醒来就把他忘了,他该有多失望!

  徐夫人不由道:“那位是霍巡霍大人,你不记得他了?”

  徐复祯略一思索。

  霍巡,好像是那位御史中丞。

  她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么一号人,仿佛她本来就知道他,只是没跟眼前的人对上号。

  徐复祯红着脸,带点羞涩地嗔道:“男女授受不亲……姑母怎么可以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着我?”

  徐夫人见她脸颊上因着羞赧飞起的霞红正好盖住了病中的苍白,像是三月桃花瓣一样的粉白娇艳,不由又是怜惜、又是好笑:

  明明是她自己选的男人,怎么这会儿还责怪起长辈不阻止了?

  要是真的阻止了,恐怕将来祯儿一想起来,反而还要怪她多事呢。

  徐夫人微微笑着,正准备告知徐复祯她和霍巡的关系,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自己本来就有点介怀他们那私相授受的开始,何不借祯儿失忆的契机,让他们有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待霍巡和她定了亲,两人再慢慢接触,难道不比如今这样无媒无聘的不清不楚好?

  她打定主意,便含笑对徐复祯道:“当时大家都关注着你的状况,哪里记得什么男女大防?你这回能醒过来,霍大人前后出了不少力;鸿钧道长也是他请过来的。可见霍大人确实是非常靠谱的。你瞧着他怎么样?”

  徐复祯犹疑地望着徐夫人。姑母这语气……怎么好像要给她做媒一样?可是做媒,也不该是同她商量吧。

  她疑心是自己会错了徐夫人的意,只好讷讷道:“我们承了霍大人一份这么大的人情,也不知该怎么报答好?”

  徐夫人是习惯了让徐复祯自己拿主意的,没想到她这番答话竟回避了自己的问题,一时也拿不准她的意思,又看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徐夫人便宽慰她道:“人情有姑母来还。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歇着。”

  说着,徐夫人站起身来。徐复祯却一把揪住她的裙边,可怜兮兮地说道:“姑母,祯儿一个人害怕……”

  徐夫人急着出去问问鸿钧道长侄女究竟是怎么个状况,便拍了拍徐复祯的手,温声劝慰道:“别怕。姑母让锦英和水岚进来陪你好不好?姑母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徐复祯想到水岚,她记得自己是给水岚安排了退路的,也不知道水岚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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