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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真微微抬手,品栀会意下去预备,问真看她的功课看了半晌,点点头,“写得不错。”
问星一喜,刚要说话,又听问真道:“不过若是安安稳稳坐在书房中写出的,我是不许过的。糊弄事的东西,就这样吧。”
问星有些沮丧,她自己写的时候有所感觉,知道稍微有些糊弄,却没想到竟如此不堪入目。
含霜将热茶斟来,温声细气地笑道:“十七娘子何必如此自苦?按娘子的脾气,若真十分不好,自然有得发落您,如今还算您过关,就是看得过去。”
问真睨她一眼,“倒会说漂亮话哄孩子。”
问星已经反应过来,笑着扑过来挽着问真的手臂,“好阿姊,我知道错了,日后定将功课放在心上,绝不敢再怠慢了!”
“你心里有数便好。”问真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摆摆手,叫旁人退下,问星茫然,“阿姊有何事吗?”
问真注视着她,问:“你可愿留在安州,随父母居住?”
问星大惊,忙道:“阿姊为何忽然如此问我?阿姊不要我了吗?”
她攥紧问真的袖子,仰着脸看她,眼中顷刻泛上水光,“可是我做错了什么?阿姊哪怕不要我,叫我做个明白鬼!咱们说得好好的,说好过两日便回苴安过年,明年开了春就回家呢?阿姊怎么忽然要将我撇下了?可是有人对阿姊说了什么?”
问星说完,似有了悟,紧紧抿着唇,正要转身,被问真拉住,无奈道:“这要做什么去。”
“我死要死个明白,看看阿姊为何不要我了!”问星两眼挂着泪珠,转头倔强地看着问真。
问真一叹,“无论叔父叔母说了什么,于我都不要紧,你自幼养在京中,这两年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又岂有为外人的三言两语便不要你的道理?”
问星抹了把眼泪,定住神,“那是有什么事,叫阿姊不敢带我回京去吗?”
问真闭目,便是默认。
问星眼泪顿时决堤,扑在问真怀里,“我不怕,天大的事我都不怕,阿姊……阿姊,你让我做个明白鬼,万一,万一没那么严重呢?”
“圣人有意,选你为儿妇。”问真轻抚她的长发,语调柔和,眼中却有凉意,“圣人之意时,待十年后,如今这几位皇子,哪一个做了太子,哪一个就是你的夫婿。”
他选问星为儿妇,不仅是给自己选儿妇,更是为大雍选定了下一任皇后。
所以问星现在并不确定会成为谁的妻子,她只是成为了下一位储妃的候选人而已,谁赢了,谁有可能是她的夫婿。
当然,问星此刻被选定,不代表最终一定会成为储妃。
她被选中后,内廷会赐下女官负责教习问星宫廷礼仪、皇族谱系,同时是在考察问星,这期间问星的表现如果不合圣人心意,婚事便作罢了。
但问真和徐缜都清楚,只要走出第一步,这门婚事就算稳了。
问星会作为徐家女,给徐家带来下一份辉煌、富贵。
一如问真当年。
但这是一条好走的路吗?
问真目光中含着爱怜、柔和与极轻的悲色,显然不是的。
这是一块蜜糖,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无论对问星而言,还是对徐家而言。
无论她还是徐缜,都并不看好这一场战线拉得过长的投机行为,十年,这其中能出现的变动太大了。
第104章 第 104 章 被钦点嫁给储君,做板……
被钦点嫁给储君, 做板上钉钉未来皇后,而且是在皇帝承诺,无论谁为储君, 徐氏女都是储妃的前提下,这似乎是祖坟冒青烟的无上荣光。
但这块蜜饵真的有看起来那样甜吗?
如果是,问真此刻应该已经麻利地收拾包袱, 带着问星飞奔回京叩谢君恩乐。
忽然听到这种几乎会影响她一生的消息,问星惊愣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还算冷静, 没有丧失理智惊慌失措。
她灌了口茶,顾不上烫口, 含混地问:“这里面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多得是, 值得你烫自己嘴来愁?”问真皱着眉捏开她的嘴, 就着灯细看, 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松开手, 含霜拧来湿巾子, 她擦擦手, 示意问星坐下。
“圣人如今说取你为未来储妃, 可未来坐上储位的那一个,能够顺利坐到皇位上吗?哪怕他坐到了, 徐家于他算什么?情势未明的这十年里, 所有听闻风声的皇子都会试图拉拢徐家, 徐家倘不入局, 等他拼杀出来再支持他,他心中必有芥蒂。”
“即便一切顺利, 日后你主位中宫,可天家情薄,恩义更寡, 皇后之路、外戚之路,又岂有一条坦荡平顺的?”问真慢慢道:“你看如今承恩公赵家,于他们,竟已经算是好结果了。”
至少只是死了太子外孙,而非被卷入夺嫡谋逆之争,牵连九族——这样的先例,本朝前几位皇帝时可不少。
见问星神情严肃,问真压下一声叹息t。
说到底,对如今的徐家而言,从龙之功、外戚之贵都算得上是烫手山芋。
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徐家光耀从徐虎昶开始兴复,自徐缜开始扶摇而上,如今已可谓是大雍皇族之外第一等的人家。
如此富贵,岂可求万代延续?天下尚不能万代以一姓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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