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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的相亲,她也不过是迫于压力,当然……是可理解的。
如果她对那些相亲对象有意思,怎么还会约他单独出来吃饭呢?可见那些人都无足轻重。
可他心里还是生出一种更迫切的紧张感了。
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完全由她掌控,每次见面,时间由她安排,地点也由她安排,这样被动让辜行青很没有安全感。
因此,在宁瑰露开车送他回学校时,他干出了一件自己都觉得轻浮的事。
他牵住了她的手。不是以洗手,或者别的什么为理由。就是那样无由头的,而又直接地牵住了她。
他生怕她会甩开他。
但在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后,她纵容地将手交由他握着。
她的手掌并不柔软,指腹能摸到粗糙的茧,相比起来,他的手反而更软。
大抵是因为喜欢吧。他反而觉得她的手很特别,是那种独特的,再找不到第二份相似的特别。
那么瘦削的手指,竟然会有那么硬的老茧,就像一只常年握枪的手,多特别啊。
路上又堵了车。宁瑰露从手箱里拿出了一个钱包,递给了辜行青。
辜行青愣了下,难以置信地看她。
“想什么呢?你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迟疑了下,还是接过钱包,拉开拉链看了眼。里面是塞得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鲜红钞票。
“你姥姥打来的钱,你姐姐也补了一些。”宁瑰露说。
辜行青脸又红了,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臊慌。那种身上披着的体面的遮羞布被人揭开的臊慌。
“我不要,你给她拿回去吧。”
他拉回拉链,将包放到了手箱上。
“你在外做兼职,就是为了不要家里给的生活费?”
辜行青没吭声。
宁瑰露无奈道:“学有余力,想多和社会接触,这是好的,但如果为了挣钱影响了休息和正常生活,那就得不偿失了。”
辜行青只有苦笑一声:“露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总之,我不能要我姥姥的钱,那是她的养老钱。”
“我听你姐姐说了。你姥姥是高级教师退休,每月退休金没你想的那么低,供你这点生活费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觉得自给自足是给你姥姥减轻负担,但你还是个学生呢,不要家里的钱,一个人在外地上学,你觉得你姥姥能放心吗?”
有些道理其实不是不懂,只是这个年龄段正是把那点儿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时候。做不来,也不愿意做啃老的事。
“你能健健康康地,快快乐乐地生活,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发发视频,对你姥姥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宁瑰露自己最讨厌这些冠冕堂皇、无济于事、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车轱辘话了,却没想到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也能扯得这么顺畅自然。
这些话,家里人说,是听不进去的,朋友说,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唯独喜欢的人说了就不一样了,像帝王施令,叫人忍不住想服从,并且心甘情愿地服从。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真乖,以后家里打的生活费就好好收下,用不完就存着,有什么想买的也别省省减减的,人这辈子能喜欢的东西都是有限的,过几十年再回头看,你现在喜欢的很多东西都索然无味了,所以,别把自己过得那么苦大仇深的,喜欢什么就去喜欢,想追逐什么就去追逐,你那么年轻,你……”
她一扭头,唇上蓦地一软。
青年解开安全带,猝然起身,啄了她一口。
宁瑰露:“……”
辜行青认真看着她:“是你说的,我还年轻,喜欢什么,就去喜欢。”
她陡然一哂,神情难以言喻,不知是无奈还是被气笑了。
前车动了,她开车跟上,没跟他计较揩她油这事,瞥他一眼道:“把安全带系好。”
“唔。”
他的心跳还在开云霄飞车,不时瞥她脸色一眼,见她神情如常,心里更七上八下了。
她生气了?没生气?没当回事?
将他送到学校门口,宁瑰露等他下车。
辜行青手握着安全带扣,扭身看着她,期期艾艾问:“你晚上,还有安排吗?”
“有。”她干脆说,“晚上回去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怎么了?”
“喔。”她堵死了他的话,他藏不住失落,但还是想尽力表现得通情达理,“那没事了,你回去忙吧,路上要注意安全。”
他下了车。
宁瑰露瞥见钱包还在车里,放下副驾驶车窗喊了声:“钱拿走!”
“唔。好。”
他接过她从车窗里抬手扔出来的包,垂下手,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回宿舍吧,好好复习考试,拜拜。”
“嗯,拜拜。”
他摆了摆手,目送她发动车离开。
手里握着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