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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犟起来旗鼓相当,只能默契各退一步,都不提了。
直到宁瑰露半夜被他咳嗽声惊醒。
怕吵醒她,他在客厅咳嗽,咳得格外厉害,听得她胸口都闷堵得很。
她穿鞋下床,拉开掩着的门,呼啸的风迎面而来。窗被推开,他背向而立,正站在窗口吹冷风,听见门响声,回头望来,放下掩着唇的手,抱歉道:“我把你吵醒了?”
“怎么回事,咳这么厉害了?”她裹了裹外套。
他关上窗,“没事,没留意喝了口风。”
宁瑰露不放心,走上前拍了拍他后背,又摸摸他脸颊额头试体温,没有察觉其他异样,面色稍霁,她正色道:“听我的,明天必须去医院,我不是和你打商量。”
他哑然片刻,在她较真的目光里只能点头应好。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宁瑰露就把庄谌霁提溜去了市医院挂呼吸内科。
时间太早,医院还没什么人,挂上号没等几个人就排到他们了。
全国各地医生大概流程都一样,问了几句病情状况,开了单子先检查三项血常规和肺部CT。
他觉得太麻烦,先不说要排多久,拿结果至少就要等两三个小时。今天还是工作日,她是请假离岛的。
“小露,检查就算了,只是普通感冒,去诊所买点药就好。”他不想将在一起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宁瑰露反问他:“今天感冒的是我,你会跟我说‘算了,拿点药就好’吗?”
他无言以对。
“那就别废话,走,去抽血。”她雷厉风行拍板做了决定。
他撸起袖子给人抽血时,腕部的烫疤暴露在了医护人员面前,小护士有些错愕,起先冒起的粉泡泡在看见他伤疤时变成了谨慎的紧张,拿着棉签给他消毒时惊疑不定地看了他好几眼,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他沉静温和,面色依旧平静。
抽完几管血,宁瑰露扶着他坐到一旁止血。
室内空调温度合宜,不冷不热,他的皮肤却冰凉异常。宁瑰露挨着他坐下,张开手掌摸了摸他胳膊。
“冷吗?”她问。
“不冷。”
“那怎么手这么凉?”她攥着他冰凉的掌心,手指上滑,又划过他手腕的烟疤。
见她留意,他笑着问:“是不是很丑?”
“很蠢,笨蛋。”她滚烫的掌心环过他手腕,触感像握了一支瓷瓶,摸不到一点热气。
她嘀咕道:“我这气血看起来都比你足,你怎么回事啊庄谌霁?”
“可能天生的,我妈年轻时候也很瘦,也吃不胖。”
她“啧”一声:“阿姨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吃少了。昨天的饺子,我都吃了四十个,你吃十几个就饱了,这怎么能行?我不信一顿吃四十个饺子,一天吃一百二十个饺子,还这么清瘦,一点都不健康。”
他玩笑说:“我要是吃胖了,你不喜欢了怎么办?”
“你又没胖过,怎么知道胖了我就不喜欢了?”
他坐正身,转开目光:“你这个人,我不赌。”
宁瑰露嘴角的笑顿住了。
她无语,圈着他手腕,往后靠了靠,头抵着墙,看着抽血厅内人来人往的身影,心里一阵阵发愁。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看她几次,见她出神,没来由地惴惴。他轻咳一声,道:“开个玩笑。有一段时间健身戒碳水,后来就习惯了少吃东西。”
“嗯?”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好像没听清他说什么。
庄谌霁和她对视了一会儿,闷闷咳了一声,扭头说:“没什么。”
宁瑰露心里琢磨着事,一下没听清他话,见他臊眉搭眼,立刻道:“我在想你的事,你不是搬来南岛分公司办公了吗,我们可以在市里租套公寓,工作日在单位吃食堂也可以,周末就叫厨师上门做饭,你得好好补补才行。”
“你不是不愿意搬出来住吗?”
“你都病了还得天天给我做饭,我良心不安。”她哄道。
他笑了,几次闭眼又睁眼,感觉喉管处像哽了一根鱼刺,刺得胸腔处麻痒钝痛。他侧过头又轻咳了起来。
宁瑰露回过身来拍了拍他后背。
他清了清嗓子,回头摇了下头,表示没事。
“血止住了,没事,我们去CT室吧。”他松掉医疗棉签起身道。
CT室闲人免入,宁瑰露只能站在门外等待。想起他可能无心的玩笑话,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和他相处得越久,宁瑰露越发觉出他非常非常缺乏安全感,下意识地忽略自己的一切感受,哪怕不舒服慢慢积压到要膨胀,他也只会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事”。
用心理学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种“自毁”倾向。
他心里紧压的这个气球一直膨胀膨胀,却不松开,总有一天会炸掉的。
十来分钟后,他从CT室走了出来,宁瑰露已经调整好了神情,问他:“有说什么时候出结果吗?”
“一个小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