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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知晓陆今安向来嘴刁,三餐二点都是由侯府总厨制好再送来疏雨轩,别院里的小厨房并不常用。
屋子里冷冷清清,看来许久没开火起灶,倒是灶台边摆了个瓷碗,半扣盖,好似乘有食物。
她走上前揭开盖子,碗内白粥早已凉透,面上结了层薄薄的米油,瞧着十分寡淡。
林初微此刻管不了那样多,她四下找了一番,从橱柜拿出一套碗勺,过了过水,乘了一满碗冷粥,囫囵几口吃完,自然不够,又再舀了两回,粥已见底。
她坐在小厨房的木凳上歇了一会儿,总归没有先前那般心悸难受。
歇了会儿,她又打来一盆水将碗勺清洗干净,扣在灶边晾干,这才推门离开。
两个丫鬟已回了疏雨轩,月梅在院子里修剪,月香在内提壶浇花,见到林初微回来,也只喊了声少夫人,不闻不问各自忙碌。
林初微只觉无事可做,她从前在药铺忙惯了,也不像世家小姐那般精通琴棋书画,更不知游园刺绣打发时间。
她想起成婚前与陆今安的约定,便小声问:“月香,你能帮我指指路么?”
话音才落,月香疑神疑鬼地望着她道:“少夫人要去哪?”
林初微将原委说明,月香忙叹:“少夫人说笑,没有公子吩咐,婢子哪敢让您出门?您且在疏雨轩歇着,可别拿我寻开心。”
她冲林初微扯出丝笑,福了福身,拎着铜壶走到院子里,不多时,屋外又传来小丫鬟的私语窃笑。
林初微只得忍耐。
她本想问陆今安的去向,可心知哪怕换回的不是一番奚落也多半无果。
疏雨轩于她来说陌生而冷清,哪怕今日艳阳高照,明明是这般好的天时,她却没有半点自由可言。
整座别院已去了红装,不知是陆今安的意思,又或是所谓的规矩如此,她问不着人,也没权利过问。
林初微觉着自己是被蒙上眼的一只鸟儿,被牵上索引,去向何方任人摆|布。
她最后只得到次间的长榻坐着,那儿临窗,半弧日光投落在引枕上,一叶梧桐窗外落,她无奈地盯着那棵树打发时间。
临近正午饭点,钱嬷嬷领着几名婢女回到疏雨轩。
林初微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正靠在榻边打迷糊,听得外边的动静惊醒过来,转瞬便闻得满屋飘香。
婢女将食盒里的菜肴逐一摆开,林初微坐在桌前,好奇地扫了一眼,有些菜式她瞧不出门道,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过了半晌,婢女们都退了下去,钱嬷嬷和月梅守在一旁,月香不见踪影。
林初微怔了怔,语气带着些试探:“嬷嬷,月梅,你们也快坐。”
月梅本不情愿在跟前伺候,可林初微话音刚落,倒是让她一愣。
她望着林初微没说话,钱嬷嬷依旧面无表情,只答:“少夫人,食不言寝不语,您慢用。”
林初微知晓又是她误会了,只得拿起筷子。
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林初微不敢贪多贪新鲜,只盯着面前的两碟素吃完,钱嬷嬷唤来婢女收拾干净,又再匆匆离去。
月梅送走钱嬷嬷,折返回来站在门外,语气不再那般傲慢:“少夫人,你若没旁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林初微轻轻点头,也从桌前站起来,叹了口气,接下来这半日也实在无事可做。
……
陆今安大早离了侯府,直奔燕王府而去。
他所谓的要事不过是托辞,也只是林初微天真懵懂,换另一个世家出身的小姐,自然不会轻易让陆今安脱身。
明摆着的道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劳烦到头天大婚的新郎官头上。
陆家和皇帝对外拟定说辞,只道陆今安和林家姑娘一见倾心,这才迫不及待成了婚。陆今安心底闷了一肚子怨气却无处说明,只得找李淮诉苦。
正巧今日燕王上朝归来,王妃出外会友,二人方得良机长谈。
陆今安被李淮请到了书房,秦仲文守在门外。
他们二人私下相处只如兄弟,并无过多规矩,李淮一身朝服才刚换下,欣然提壶替他倒茶。
他认真地望着陆今安,沉声道:“少珩,父皇今日在朝明言,他打算分出些朝务,命我兄弟三人监国辅|政。”
陆今安刚举起茶盏,闻言手指一顿,抬眸看向李淮。
李淮慢悠悠地饮了一口,嘴边挂着笑,“东宫幕僚齐备,两位阁老辅佐。我的人传回消息,楚王从宫里出来,转头就去见了杨阁老,说是今夜还要在王府宴客。”
陆今安终于饮下那杯茶,挑了挑眉,“这般迫不及待摆出姿态,看来李湛听闻了些许风声?”
李淮轻笑:“什么风声?”
陆今安摩挲着杯沿,那道浅浅的水印润上玉石般的长指,很快没于无形。
他眼眸微敛,沉声道:“皇子辅理监国自然是在东宫处理朝务,舅舅这是动了立储的微头?”
李淮脸色一沉,二人对视着,只听陆今安又道:“就不知这回是皇后吹了枕边风,还是贵妃用了苦情戏。”
李淮默了默,只说:“楚王自告奋勇领了本月的值,我是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