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他整个人似乎都陷入那种亦真亦假的幻觉里。

  他身上穿的是亲王蟒袍,但颜色是玄黑色的,叫苻煌有一种他从前穿自己衣袍的错觉。他跟在他身后,看他衣袍上起伏的金纹,还有那细白的脖颈,雪中春信的香气袭来,仿佛只瞬间就掩盖住了他这些天鼻息间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角声起,奏的是《炎精开运曲》,羽声起,奏的是《天命有德》,编钟起,奏的是《凯旋歌》,

  八佾舞起,他们走到祭坛之上。

  祭坛上设九龙金漆宝座,覆明黄云龙幄帐。皇帝登坛祭天,献苍璧,献黄琮,献玄璜。

  紧接着李盾等四个金甲卫托举着玄铁铠甲置于兵戈案上。

  谢相跪呈最近绘制的疆域图,苻煌当场加盖皇帝玉玺。

  接下来便是苻晔了。

  他捧着可调动御京司军的兵符,双手奉给苻煌,道:“臣弟幸不辱命。”

  抬眼看向苻煌,和苻煌目光对视上,便又垂下头去了。

  苻煌接了,交给身后的秦内监。

  苻晔又双手呈上金册。

  金册上记录了苻煌平定天下的战功,这些将来都会写上史书。

  他将金册呈上以后,便往后退了两步,身后有风袭来,他腰间的黑玉龙纹牌撞到蹀躞带上,发出阵阵清响。

  整个仪式苻晔都进退有仪,看起来堪当皇室表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像是绷到极致的弓弦,只需要苻煌轻轻一拨,他就会溃掉。

  仪式结束以后,他退到太后身边。

  太后慈爱地问他:“太冷了么?”

  苻晔点头。

  太后命人取来一件缀满碎玉的凤凰斗篷,披在他身上,对苻煌道:“这里风大,皇帝请上象辂,接受京中百姓瞻拜吧。”

  苻煌却对苻晔说:“桓王与朕同车吧。”

  太后:“……”

  算了,皇帝建了这么大的功勋,又与桓王分别这么久,小小地满足一下他这个愿望,也没什么。如今做过监国的桓王已经颇有政绩,已经不是皇帝可以轻易欺辱的了。

  而且今日万民同贺,苻晔也有功劳,理应和皇帝同祝。

  于是太后看了苻晔一眼,对苻晔说:“去吧。”

  苻晔心中狂跳,微微垂首戴上帷帽:“是。”

  象辂是专为苻煌凯旋而做的御车,寓意“万象更新”,车身主体金色,雕刻着精美的金龙银云,车辕车轭等部位镶嵌着象牙薄片,车篷以珍贵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日月星辰的图案,悬九旒玉藻,就连车帘都是用金丝编织而成。车轮巨大坚实,辐条粗壮,整个御车气势恢宏,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苻煌先上了车。

  苻晔紧抿着嘴唇,和秦内监对视了一眼,便跟着进入车内。

  众人都跪在地上,看着他们一黑一红,被帘幕挡在里头。

  这里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车内放着暖炉,铺着软垫,暖香浮动。

  苻晔也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发抖起来,倒像是这突然一冷一热,身体有些受不了。

  苻煌直接伸手将他抱过来,抱在膝上看他。

  苻晔的脸还隐藏在帷帽里面,眼睛倒像是受了惊的鹿一样黑漆漆的颤动,刚才仪式上那种端正大方的风仪似乎一下子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

  他拂去他的帷帽,露出他泛红的脸。

  苻晔呆呆地看着他,倒像是痴了傻了。

  但他知道他不是。

  他只是被爱意吞没掉了。

  他抵上他的额头,他的额头有些冰凉,苻晔的额头却滚烫。

  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他问他:“看傻了?”

  苻晔只泪珠子滚落下来。

  他这模样真是太美了。

  不枉他千里万里裹着寒风赶来。

  他啄去他的泪水,很咸的泪水,吃到嘴里却像是甜的。

  外头秦内监的声音颤悠悠传来:“陛下起驾!”

  马车一动,苻煌就亲了上来。

  苻晔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主动张开了嘴巴,他们缠勾在一起,那触感像是瞬间将他们都点燃起来。

  苻煌一把按下他的头,叫他躺着承受他暴烈的扫掠侵袭,苻晔只能不断地下咽,嘴角流着津水在他怀里发抖,最后竟然抖到呜咽出声,精神先于身体崩溃,在漫长的思念和许久没有的气息的灌汇里达到了高,潮。

  苻煌近乎贪婪地亲他,他的唇,他的脸,他的脖子。他们经历的不只是漫长的分别,还是无数个随时可能会生死两别的夜晚。他们都被这场战争折磨地丢了半条命,如今他们拼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一半他,一半他。

  这多么像是一场梦,在寒冷的冬季里感受到心爱之人鲜活的体温。

  苻晔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埋在苻煌的怀里哽咽,苻煌也不安慰他,只不断亲去他的泪水。

  苻晔又去蹭苻煌的脸,他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