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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他自己都觉得羞耻,是以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和姐姐发展出超越姐弟的关系。
他想,情侣会分手,夫妻会离婚,而姐弟情却能绵延到老,做一辈子的姐弟,也挺好的。
三小时后,祝繁星的头发染完了,阿祥掀掉罩布,她站起身,心情愉悦地照着镜子,问:“小老虎,好看吗?”
陈念安站在她身边,看着那一头咖啡色长发,的确比黑发洋气些,只是这个样子的姐姐有些陌生,他伸手去摸她头发,发丝顺滑地从指间穿过,说:“好看。”
祝繁星说:“有一股怪怪的香味,你闻闻。”
这样的要求,陈念安求之不得,倾身去闻她头发,深深吸气后,说:“应该就是染发膏的味道,还行,不难闻。”
祝繁星满意极了,乐呵呵地去找阿祥结账。
——
陈念安收到了来自A大的录取通知书,在微信上告诉吴昊浩,吴昊浩说:【张珂也考进了A大,你俩又是同学了!】
张珂……那个胖胖的、好脾气的眼镜姑娘,三年没联系了,中考时她考入二中,是青芽中学的探花,学习特别棒。
吴昊浩考进A省工商大学计算机系,学校也在钱塘,郑立被长沙的一所高校录取,黄怡然最厉害,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即将去往北京。
她雄心勃勃,对陈念安说,她一定要在演艺圈闯出名堂来。
七月底,祝繁星租了一辆小轿车,带着两个弟弟又一次走上扫墓之旅。
这回去五峤村,她不打算在半路歇脚,向爸爸学习,一鼓作气地直接开到村里。
一路上,陈念安没在后排陪祝满仓,而是坐在副驾,对祝繁星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坐这儿可以陪你说说话,你也不容易打瞌睡。”
他说到做到,一路上从未合过眼,时不时地和祝繁星聊几句。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时,有一阵子,车厢里很安静,祝满仓在后排睡得死沉,祝繁星瞄了眼副驾上的少年,见他撑着额头在发呆,说:“小老虎,你要是觉得困,可以睡会儿,我喝过咖啡,不会打瞌睡的。”
陈念安说:“我不困,我只是在想下一个话题。”
祝繁星“嗤嗤”地笑:“你和我在一起还要找话题吗?咱俩就算三小时不说话也不会尴尬啊。”
陈念安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说:“这倒也是。”
不用特地找话题,不用猜测对方的心思,不用担心对方对自己是否有所不满,却憋着不说,因为他们是姐弟。
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放屁,打嗝,挤痘痘,挖鼻屎……做一切凡人都避免不了的日常琐事,真实,自在,轻松,舒服,不用害怕出丑,不用避着对方,因为他们是姐弟。
有什么就说什么,做错事要道歉,做得好要表扬,吵架了很快就会和好,大事小事都商量着来,哪怕是先斩后奏,只要能说出正当理由,对方也不会记仇。
因为他们是姐弟。
这一趟扫墓之旅非常顺利,历时六天五晚,祝繁星三人在安徽、河北转过一圈就回到了钱塘,没去任何地方游玩。
一路上,他们还是只订一个标间,陈念安和祝满仓挤着睡,祝繁星单睡,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五峤村,冯家姥爷和姥姥为了庆祝陈念安考上A大,在家门口放了两挂鞭炮,逢人便说外孙有多么争气,引来村民们的一片夸赞声。
陈念安已长大成人,两位老人却是越发得苍老憔悴,祝繁星依旧没见到冯智光一家人,听说,冯继强已经出师了,现在在县城的一家修车行工作,每月工资一千八。
在保定,曹家姥姥和姥爷四年未见陈念安,再次见面,惊讶得不得了,连声说“认不得了,认不得了,长成大小伙子了”。
姥爷的身体不太好,去年底还做过一次大手术,祝繁星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件事,她让姥姥别再给她打生活费,说自己卖了房子,家里现在不缺钱用。
“你姥爷……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你回来。”姥姥拉着祝繁星的手,叹了一口气,又说,“没事,你不用惦记我们,有你小姨在呢。”
这一年的六月,上海迪士尼乐园盛大开幕,暑假期间,乐园里天天人满为患,祝繁星还是勇敢地买了票,趁着出发前的最后几天假期,带两个弟弟入园游玩。
他们又穿上了那套蓝色亲子装,陈念安和祝繁星的身型变化不大,衣服依旧合身,只有祝满仓……
“姐姐,我这件衣服是不是太短了?”
长到1米61的男孩拉着衣摆,愁眉苦脸地看向哥哥姐姐。
祝繁星说:“就穿一天,你将就一下吧。”
于是,照片里,当祝满仓举起双手时,腰身就会显露出来,不再是胖嘟嘟的圆肚皮,变成了一截白白瘦瘦、独属于半大小子的小细腰。
他们在乐园内从早待到晚,直到看完精彩的烟花秀。
祝繁星发出许多条朋友圈,晒出自己和陈念安、祝满仓的各种合影,收到数不清的赞和评论,温明远与梁知维也夹在其中。
温明远已经身在美国,正和父母一起进行从美东到美西的长途旅行,开学后,他即将在麻省理工学院开始硕博连读。
梁知维则到了深圳,最近正在接受入职培训,在朋友圈晒过宿舍,晒过工位,还晒过琳琅满目的早茶,祝繁星每次看见,都会给他点个赞。
郭晓春也在北京接受培训,等待着签证和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