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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没错,“爹,娘,你们应该能理解我吧?我这不是为了认回他们,只是为自己和孩子打算,如果我们能因此顺利搬进城去住,我自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柳城不用跟家里的兄弟们争那一亩三分地,我那两个儿子也能进城……他们正是读书的年纪,有天分最好,即便是没有天分,以后也能做个账房先生,不用风吹日晒。”
高三月低下头,眼泪顺势落下:“娘,我也是没办法了,村里住着太辛苦了……”
文四追问:“你爹当年是为了什么不要你?我记得当年你来家的时候身子很弱,也好在隔壁你婶儿正在坐月子,我每天给她四个鸡蛋,她喂你三顿奶,你这才活了下来。你从小就弱,奶也喝不饱,平时要喝那种熬得很粘稠的小米粥,为了给你换米,我和你爹吃了三年的干菜团子,那团子全是菜,一点粮食都没有,团都团不起来,一捏就要散。兄妹三人喝小米粥,我们吃团子,为这……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又没了。”
说起当年的苦日子,她的眼圈微红,那些苦都已经吃过了,也不是现在的文四吃的,
她不是伤心难过,只是觉得不值得。
高三月哑然。
“娘,我不记得了。”
温云起强调:“不管你记不记得,这些事情都有发生过,做人不能没良心。”
高三月顿时有些着急,今日来这一趟,不光是为了劝双亲,还因为有一些话得说明白。她认亲是一定要认,而亲爹娘答应她回去的条件就是从今以后与这边断绝关系,不能再来往!
不再来往这件事可以不用告诉外人,但是得和两个老的说清楚,要不然,他们哪天懵懵懂懂跑到城里去找人,害亲爹娘厌恶了柳城怎么办?
夫妻俩能在城里立足的根本,就是柳城从她爹的手中接下守城门的活计。
“我也没说不孝顺你们呀,逢年过节我哪次少了你们的?”
温云起呵呵:“你是拿了礼物回来,但原先我都加倍回礼了,后来分了家,你娘家的这些兄弟也没让你吃亏。”
亲戚嘛,大家有来有往,都送对方价钱差不多的礼物,才能一直维系着感情。
高三月无言以对,但该说的话还得说:“等我那边认了亲,就不能和几个哥哥还有你们走动了。爹,女儿不孝。”
多数人不愿意养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就是害怕孩子养不熟。就像高三月这种,辛辛苦苦养一场,花钱给她成了家,结果人家说走就要走,扭头就回去孝顺亲爹娘了。
养父母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文四没说话,温云起也不出声。
高三月心里忐忑不已,不把话说清楚,就怕二老不甘之下跑到城门口去闹事……守城门的小将不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好歹也披了一层官家的皮,特别要脸面。这种事但凡发生一回,夫妻俩绝对会被赶出来。
她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您心地善良,所以才愿意养我们这些没有爹娘的孩子。您的大恩大德,女儿一刻也不敢忘。”高三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您养我们一场,是真心为了我们好,如今坦途就摆在面前,求爹成全。”
高火生摆摆手:“我看明白了,你们一个也靠不住,从没指望过你们养老送终,问问你娘吧。”
文四面色淡淡:“你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再不回来看望我们?”
高三月颇有些不自在,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周氏满脸惊诧,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扯了扯纪元的袖子。
纪元皱眉质问:“你那是什么爹娘?小时候不管你,长大了来认个亲,还不许你和养父母走动,这也太绝情了。这种亲爹,不要也罢。”
“你说得轻巧。”高三月不敢冲着养父母发脾气,纪元一接话,她满腔怒火倾泻而出,“你们是男娃,分家就有属于自己的地和房子,爹娘还让你们学了手艺,都不怎么辛苦就把银子赚了。我不一样,现在还跟妯娌挤在一起,孩子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就那么小的一间房,孩子还要跟我们住……”
纪元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那番话有错:“当初你要嫁给姓柳的,爹娘不答应,你却说他对你好就行了。你都有了他的好,怎么又要房子和银子呢?”
高三月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当初对于婚事的草率,心里特别后悔。但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了,又不可能甩掉柳城重新改嫁。
“我后悔了行不行?谁要是敢拦着我过好日子……”她眼神从院子里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谁就是我的仇人。等我回了城里,你们都不要再来找我!”
她嗓门儿特别大,都吓着了才两岁的孩子。
孩子哇哇大哭,高三月转身就走。
文四出声:“站住!”
高三月顿住脚步,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娘,你曾经说过,养我们兄妹没有私心,如今我有了更好的路要走,你不应该阻止。”
“我不是要拦着你。”文四强调,“既然你不再做我们的儿女,那就写一张断绝关系的文书!为了断得彻底,你将我们养你长大的酬劳付一付。咱们两清之后,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是死是活,都再也不会来找你。”
高三月满眼不可置信,回头质问:“你问我要银子?”
“是!”文四一脸严肃,“你的手艺还是我们想方设法给你找的师父,所以,想让我们以后不再麻烦你。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份满意的酬劳。”
“你这是讹诈。”文四气得跳脚。
温云起冷笑道:“你也可以收养一群孩子来讹诈他们,养个二三十年,再问他们要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