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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麟放下勺,勺子与瓷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她紧跟其后说:“你跟妈去吧,我去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祁麟抬头,看向她爸的眼睛,片刻后又移开视线:“这种时候我应该和妈分开。”

  她爸的语气不容拒绝:“这事儿是你妈提的。”

  好吧。

  祁麟沉默半响,问:“爸,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呢,上次帮了我,为什么这次不能再帮我一下?”

  她爸明白上次是什么时候。

  是去北京那次。

  她爸手撑在桌子上,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一如既往沉稳问答:“因为你妈妈先是我老婆,再是你妈妈。”

  因为她妈先是她爸的老婆,才是她的父亲。

  做事总要来个先来后到。

  “东西收拾一下,”她爸起身离开,“两小时后出发。”

  祁麟重新拿起勺,指腹触碰到冰凉的瓷器,冷意刺进皮肤融进血管。

  她说:“锅里还有粥,给妈盛一碗吧。”

  —

  吃完早饭,她重新收拾出一箱行李。

  花姐住城里,说不定比这还方便些,直接打车去高铁站。

  唯一放不下的是何野。

  说好一起去的,突然失约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她给何野拨了个电话。

  响过一轮铃声后,通话自动挂断。

  祁麟只好发语音留言:“临时有事要晚一两天,票我退了,你一个人去北京我不放心,定好时间再给打电话给你。”

  “祁天现在生龙活虎可精神了,一点事没有,你别担心。”

  随后她又打电话给俊哥,说明还要晚点才能回去。

  意料之中一顿批,威胁她一周是最后期限,要是再不去,准备吃违约金。

  违约金比较夸大,她既不是明星队员又没上过几次有实力的比赛,顶多赔点钱,几个月之内不能进入其他俱乐部,基本可以草草了事。

  不过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她还是一声声应下俊哥圆滑的催促谩骂。

  挂掉电话,她沉沉呼出口气,拖上行李箱离开。

  她爸妈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后备箱放着另一个大行李箱,她抬进去,坐进后车座。

  祁麟左右看看,没见着祁天。

  “小天还要挂一天吊水,”她爸发动车子,解释道,“留给你二伯照顾了,就我们仨。”

  也好,不能伤及无辜。

  她戴上耳机听歌。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她妈的脸,面无表情,憔悴,双目无神地看向车窗外,一晚上苍老好几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头发看着都多了几根。

  路不平,一路开得摇摇晃晃,祁麟一晚没睡,被晃出了困意。

  她头磕在车窗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还是很阴翳的天,透过阴云的光在脸上并不刺眼,配着一路吹过的凉风,很舒服。

  她没看见,她妈通过后视镜在观察她。

  眼里藏着泪水。

  不知道睡了多久,祁麟醒来时额角疼得慌。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一望不到头的水泥地面上,山水树木少了很多,换成时不时滑成残影的工厂。

  导航用冰冷的女音仿声规划路线:“前方行驶3公里。”

  祁麟收起耳机,道路并不熟悉,连风都带着陌生气息,她眉心一跳:“不是说去花姐那么?这是去哪?”

  她爸分心解释:“路过这片就到了。”

  虽然花姐随遇而居,一直没有确切的住所,但祁麟没看出怎么会住这儿。

  车子直线行驶3公里的第一个红绿灯,又七弯八拐驶进另一条马路。

  她看着沿途的风景,差点没记住路。

  一直到导航说:“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她的目光才缓缓投放斜前方。

  她以为是什么新型农家乐,或者游乐园啥的,没想到入眼是比附中高一半的围墙,以及一排排六层高宿舍一样的楼房。

  车子缓缓停在大门前。

  祁麟看清了石碑上硕大的几个烫金大字——

  平遥精神病院

  一瞬间凉意从脚尖蔓延,直蹿心脏。

  她不敢想相信地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眼眶猛然红了。

  “爸,这就是你说的花姐家么?”她眨眨眼,遏制住想流泪的生理反应,“我还不知道花姐有住精神病院的爱好。”

  她爸扭头看向精神病院的方向,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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