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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门了。
过于不合逻辑的死亡只会让一切变得滑稽。唯有相称的对手才会让悲剧升华。克洛斯便是个合适的对手,势均力敌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从不吝啬向他人分享自己的想法,现在的他正是合适的解说员。
克洛斯用手臂挡住任晓月的攻击,再反手一扭,变守为攻。他叹息道:“太遗憾了,我还以为我们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会天。”
“有必要吗?”
任晓月顺着他的力道,化解了这次攻击。
克洛斯不依不饶:“当然有,关于你我,我还有很多想谈的。比如你那时说的‘很早’,其实是一开始吧。”
“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东西,失去记忆也不代表变成弱智。你确实没有实验成功前的记忆,但很显然,你有自己的评判准则。”
“明明从不把人当人,你却有较为普世的价值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想法可真是平庸。”
任晓月并不被克洛斯带入节奏,她抬脚向克洛斯的膝盖攻去。
“你没有挑衅我的必要。”她说。
“是因为我的存在威胁到你在意的人了?”克洛斯感叹,“真冷酷啊,我这个教了你六年的老师想要你帮忙完成个小愿望还要耍些手段。”
交谈间,他们的打斗愈发激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致命的杀意。抬手,偏头,仰腿,他们都知道,露出破绽的结局只有死亡。
任晓月一字一句道:“不,你是他的克隆体,不论如何,你都不该活着。”
克洛斯的异能倏然爆发。
这毫无预兆,但在任晓月意料之内。因为任晓月的特殊性,之前的战斗他们默契的没有使用异能。可这不代表他们不能使用。
任晓月无效化别人异能是要消耗能量的,正因如此,只要消耗完她的异能,她就不能继续无效化。
如果克洛斯不是一个人过来,而是带着个人,或许任晓月会因此落败,然而在一对一的打斗中,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即便如此,克洛斯也用起了异能。
任晓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说的那些事实是一根顽固的毒刺,一直插在克洛斯的心口。它堵住腐烂的心脏,让肮脏的脓水无法流出。
克洛斯是那位组织首领的克隆体,这是对他来说,绝对不想提的话题。
她说出这些话,必然会激怒克洛斯。
唯有激怒他,才可能找到破绽。
任晓月也操控异能,进行反击。此时此刻,他们的战场变成了无底的黑洞。无形的异能量碰撞、消散,在肉眼不可知的领域激起一层层水花。
“弑父情结是对支配者的反抗,”任晓月接着说,“自毁情结是对自我的厌弃。”
更远处的路择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他望向任晓月的方向,眉头不自觉皱起。择人而噬的波涛越来越凶猛了,连他这种远远站在岸边的人都能感到其狂暴。
“他们的异能波动确实惊人,”哲拍了拍路择的肩膀,“走吧,不要辜负她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路择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树影摇曳,树叶簌簌下落。远处的战争愈加激烈。
“你呢,你不一样?”
克洛斯如此问道。他脸上的笑容不像之前那般完美了。虚假的连八岁的小孩子都能看出不对。
在这种问题上,任晓月一向坦诚,“一样又如何?起码我没有表演型人格。”
这下终于可以轮到克洛斯无话可说了。他的笑容像被长时间放在室内的黄油一样,慢慢融化。
两极反转,不依不饶的变成了任晓月。
她说:“很早就想对你说这些话。那时忙着带希莱雅博士离开,没来得及说。”
“自顾自地把我当成武器,又自顾自地认为我能让你得到平静,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话音落下,克洛斯和任晓月接连*过了两招,险之又险的避过任晓月的小腿后,他淡淡道:“可你还是准备杀了我。”
“嗯,”任晓月坦然,“可是我杀你,和你无关。”
她说出这样的话,像她给克洛斯汇报实验数据、像她解剖小白鼠一样平静。
她冰蓝色的眼睛像一片平静的湖面,没人能扔下那颗搅乱湖面的石子。克洛斯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褪去所有伪装的、丑陋的自己。
克洛斯诞生于一个意外。
他最初是作为“那位”的备用身体被制造出来的。这是“那位”对永生的一次最普通不过的尝试。除了他,“那位”还制造了很多类似的存在。
他和那些东西不同的地方在于他觉醒了异能。
活下来的克隆体很多,平凡的克隆体很多,活着并且觉醒异能的克隆体却只有他一个。他被带离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经过了无数实验后,“那位”遗憾地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出现是生命的奇迹,无法复刻。
或许是奇迹的名头让“那位”觉得吉利。他没有被销毁,而是被冠上了“那位”后代的名头,真正站在了阳光下。
阳光下的生活意外的无聊,每个人的动机都能被他一眼看穿。这样的生活甚至没有他在实验室的时候抓住机会,暴起杀死研究员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