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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表情也柔和起来,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意:“好,后续之事,你扫尾清楚,别让人抓着把柄。”
逢力连声应下,提着宫灯折返回去。
浩大的队伍持续行进,周围除了丧钟声,步履声,风雪声,再无其他声音。
沈玉衡随着轿辇向前走去。
两侧宫墙高大,空中飞雪漫天,黑夜乌云之中,只能隐约瞧见一轮模糊的弦月。
沈玉衡的心思早已不在此处,飘离了宫阙,飞向宫外的沈宅。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那人,现在就在那里。
那人……
他的少爷——萧烬。
他今生今世,永远效忠的主子。
萧烬喝了假死药,现在应当就昏睡在御赐给他的沈太监第里,只要萧烬转醒过来,多鱼就会连夜把萧烬送往富庶的鱼米之乡。
此后再无人认识他的少爷,束缚住萧烬,少爷便可重新做上无忧无虑的闲散公子,往后再无忧患苦难。
只可惜沈玉衡如今已身居高位,帝位更迭的大事他难以抽身,无法亲自送萧烬离去,再见上主子最后一面。
但他只要知道萧烬会前路通达……
见不见面,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沈玉衡从认沈广为父开始,便走上了权宦的道路,这辈子就注定难有善终。
少爷与他的瓜葛越少,就越安全。
今日他不负恩义,将主子救出了宫闱,能这般与萧烬隔着宫墙遥遥相别,他已再无牵挂,再无所求。
来日沧海横流,藏弓烹狗,也是他应得的结果。
长队一路行到景裕的纯昭宫前,队伍缓缓减速,龙辇将要停定。
前头刚走的逢力突然跑了回来,步伐急促,宫灯摇晃不止,把四周的树影照得仿佛恶鬼的爪牙。
逢力公公脸上挂着豆大的汗水,压着声音道:“沈公,那位情况不对劲,像是……要不行了!”
沈玉衡的瞳孔猛得一缩,神色凛冽,面冷如霜。
他片刻不停地道:“宫外备马,快!咱家一会就去!”
他注意到,却没有询问,沈玉衡出自沈家,却成了男妃,有很多军中的男儿接受不了他的身份,也是正常。
然而,
当沈玉衡走入屋中时,岳枫的状态更加不对劲了。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平日里游刃有余,打起仗来堪称猖狂的人,竟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
时不时还脸红,心不在焉的样子。
眼神快黏在他弟弟身上了。
沈云璟的脸色已经不知不觉冷到了极点。
他,也就离开了一天。
——萧烬不在,换你岳枫犯浑了是吧?
第 28 章 第 28 章
28
一段时日不见,沈云璟的样子憔悴了一些。
为了追查萧棋逃狱后的行踪,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凌厉的双眼下青紫血管依稀可见,流露出几分憔悴。
他身后其他几个将士,副手也是一样,昨夜萧棋的私兵与他们爆发过几次冲突,身上仍然残留着风霜与血腥的气味。
沈玉衡披着松软的白貂袄子站在他们中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沈云璟的脸色却突然阴沉下来,眸光冰冷地一扫。
逢力抱着拂尘,声音压低,恭敬地答道:“是,那两人小的分开审的,但他们答得基本大差不大。”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后要回禀的内容并不轻松,绷着身子道:“太平十年春天到太平十一年冬天之间,那两人受沈广公公所托,一直关照着凤止,给他送饭、碳火、药材还有衣衫等。”
太平十年春到太平十一年冬之间……
如今已是太平十三年的冬末。
那么太平十年的春天……距今差不多将近四年。
他那时刚刚离京去玉方监军,临走前托付沈广代为照看萧凤止。
他的义父沈广答应了下来,之后也一直写家书告知他凤止的近况,他因此对这个义父虽称不上亲密,也感激颇深。
而另一个时间节点,太平十一年的冬天……
那年的冬天,边军战胜了敌国,沈玉衡在年末之时随着主帅一同回京受赏。
沈玉衡皱着眉头问道:“太平十一年之后发生了何事?”
逢力深吸一口气,瞥了眼沈公的脸色,继续回道:“太平十一年,沈公成了中贵,又被先帝限制进入后宫……沈老公突然就不让他们送东西了,那两人也不知为何。”
“听沈老公的意思便是饭食随意克扣一些,物资之类一概不给,他们只当凤止得罪了沈老公,沈老公想要凤止的命,便照做了。便照做了。之后过了一年,太平十二年,凤止熬过了寒冬……那两人便急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