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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想想,九阿哥就不住点头,觉得这个惩罚人的法子不错。
尤其以前河道总督是指挥的人,河工只怕连见他一面都难。
如今他要成为河工的一员,每天跟以前连面都见不着的人一起干活,光是这身份骤然降低的转变,估计就能让两人难受极了。
一个从指挥的人,最后成了被指挥的人,河道总督能受得住吗?
那个独生子一直是河道总督的儿子,出外肯定受人尊敬,是被讨好的对象。
如今是最下等的河工,每天干着最累的活,还要受人唾弃谩骂,面子里子都没了,还要天天被人围观,这种惩罚确实比一刀砍头要难受得多,却也是应得的!
苏澜看着九阿哥一边点头一边笑了,显然对这个主意很是满意。
但是她不得不开口泼冷水道:“爷,这个法子虽然看着不错,皇上却绝不会采用的。”
九阿哥一怔,不解地转头道:“为何?这样一来,两人不用死了,皇阿玛的名声保住了,还惩罚了他们,不是挺好的吗?”
“而且所有人都能看见皇阿玛的仁义和宽容,没杀老臣和他的独生子,让两人都活着。”
苏澜摇头道:“虽说让两人都活着,但是河道总督毕竟是有功之人,就这么扔去当河工,即便没丢了性命,在外人看来却像是折辱了他。”
九阿哥一脸欲言又止,苏澜猜得出他的想法。
不外乎是河道总督虽然不知情,但是独生子犯下死罪,他还想要包庇,不也算是同罪了吗?
都这样了,还要给河道总督面子吗?
苏澜笑着安抚九阿哥道:“人总是对弱者要宽容一些,更别提河道总督这些年确实干了不少实事,立下功劳。年纪也大了,几乎半生都奉献给朝廷。”
“而且他两袖清风多年,受人敬重。如今忽然因为独生子而倒下,同情他的同僚想必不少。”
“这时候要是把人扔去当河工,年纪大又做着苦累的活计,身子骨肯定受不住。估计没撑几天,人就得累没了。”
哪怕河道总督再是清廉,家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奴仆在。
他又是文臣,年纪又大了,去了河道当河工,哪怕真能豁出老脸去做,做不了几天就得累死了。
到时候惩罚没多少,别人见了,只觉得皇帝是故意弄死老臣,还要死得如此不体面,不由更加同情河道总督了。
如此一来,对皇帝的名声就有影响。
明明皇帝是惩罚了坏人,做错事的人却被同情,实在划算不来。
九阿哥忍不住站起身又来回踱步,皱眉道:“所以这死罪必须免,但是活罪也得给他们斟酌一下。明明他们才是做错事的人,怎么被连累的成了皇阿玛?”
“难怪皇阿玛提起这个问题来,还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这河道总督杀了不行,不杀也不行,简直叫人无从下手!
苏澜拉着九阿哥,让他重新坐下,这才开口道:“其实爷也能去反问河道总督,毕竟这事还牵扯到他的亲家。他只救儿子,要救儿媳妇和她的父母吗?”
九阿哥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忽然一拍脑袋道:“对啊,皇阿玛来问我,我也能反问河道总督。他是只想保住儿子,还是要保住儿媳妇一家?”
“如果都想保,他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过是不够的。如果不保儿媳妇,只保儿子,这事传出去,再也没人同情河道总督,而是同情他的儿媳妇了吧?”
明明是两父子之间关系恶劣,独生子想了个馊主意来坑爹,还把妻子一家都牵扯进来。
九阿哥琢磨道:“如果儿媳妇一家是知情的,那就是合谋了。如果不知情,那这儿媳妇一家就是被他们父子给坑害连累了!”
他再次站起身走来走去,这次不是苦恼,而是激动的!
九阿哥来回走了几圈才勉强冷静了一点,又嘀嘀咕咕说道:“我去天牢直接问河道总督,那也太便宜他了,指不定还会用话来敷衍我。就该对外升堂,让所有人知道这对父子做了什么。”
“到时候把他儿媳妇一家带上来问话,银铺不在河道总督名下,看他还能怎么自圆其说!”
九阿哥越说越兴奋,恨不能立刻跑回去御书房跟皇帝把想法都说了!
苏澜好不容易把人拉住,无奈道:“爷不如先把想法写下来,然后派人送去御书房给皇上过目。要是这个主意合适,皇上就会在早朝的时候提出来商议。”
九阿哥为了瞒住赈灾银的事,愣是背锅了,被人说提早讨好皇太后,如今也该尽早澄清。
只要在早朝中谈论此事,聪明的大臣估计都能想到九阿哥为何提前送寿礼了,流言就能不攻自破。
九阿哥还没想到这一点,却担心自己在皇帝面前太激动,说得不够周到,于是还是乖乖去书房把想法写下来。
他写了草稿,修改了一下,这才在折子上誊抄工整,转头让高元送去了御书房。
皇帝也没料到九阿哥那么快就想到法子,还特地写了折子让人送过来,颇为认真又郑重。
他打开后一看,很快就笑了起来:“朕看刚才小九的样子,还以为他懒得琢磨,想要直接把人都砍了。没想到前后才多久,就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在九阿哥走后,皇帝也叫了几个心腹大臣到御书房里商议了很久。
大臣提出几个建议,皇帝都不大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