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
他的额头上,横贯着一条细长的、黑色的缝合线。看起来……就像是脑袋被打开来过一样。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他们似乎已经商量好了,夏油杰带着笑意起身,他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你一眼,对你说,“上次见面,可是好久以前了,真知子。”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感慨,轻轻的,在人群的嘈杂中几乎微不可闻:“真是怀念啊……”
你没有说话,定定地望着他,看着他的背影就这样走得离你越来越远。
行人来来往往,人潮逐渐将他的背影也淹没在其中。
十年前从加茂家出逃时,你甚至没有看到他的一丝背影便被抓住了,你多么希望自己当初能够见到他啊!你多么希望,能够跟他一起离开,即使要变成诅咒师,即使要被咒术界通缉——现在的你,不是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么?
倘若在十年前,他来找你的话,你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一起走。
可是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再次见到他,你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你明明有那么多话要对他说啊……
这道背影和你想象之中的过去重叠在一起,你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后知后觉地想要去追上他。
你有那么多话想要对他说,有那么多质问要发泄,而且,关于当年的事情,难道他真的没有任何想要告诉你,想要跟你解释的么?
他的不辞而别,始终是扎在你心里的一根刺。经年累月,刺长进了你的血肉里,拔不出来也消磨不去。所以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刻刺痛着你,令你饱受折磨。
可你甚至没能叫出他的名字,便有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拉住了你,真人的声音在你耳畔响起,它问你:“你今天表现得好奇怪哦,真知子。”
你所有的情绪,在它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倏忽间又急剧变得冰冷,身体也无法再动弹。而夏油杰的身影,就是在这时候完全隐没于人潮。
他又一次,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消失在了你的眼前。
毫不留恋、毫不犹豫地抛下了你。将你独自留在了复杂的、危险的处境之中。
真人伸手在你眼前晃了晃,问你是不是跟那家伙很熟悉。
“因为真知子一直在看着他啊,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真人的声音低低的,向来活泼天真的口吻,在压低之后竟也变得有些阴沉,它说,“让我微妙地觉得,有些不爽呢。”
它问你,你们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同校经历之外的关联么?
“难道说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查到的信息么?”
你的嗓音有些沙哑,一股莫名的晦涩如同沙砾磨伤了你的喉咙,你说:“……没有。”
真人半抱着你,轻轻地抚摸着你的发顶,将脸贴着你的头发:“没有就最好了,要是有的话……”它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你是否忘记了,真人曾经就告诉过你,谎言与真实的气味对人之诅咒而言是截然不同的呢?
真人没有戳穿你,它觉得你现在看起来,简直比它当初在山上捡到你的时候更加痛苦、更加狰狞。
它其实很喜欢这样的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眼睛一直盯着夏油杰,那么长时间都不移动一下的时候,它又会觉得很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究竟出于何种原因,它尚不清楚。不过,因为它善于学习,并且一直以来都在不断地成长,真人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够弄清楚的。
而且主动找上门来的诅咒师——夏油杰,根本就不是它们这群咒灵的伙伴,只是一个临时的合作者。等到五条悟被解决,它们肯定是要跟他翻脸的。
抱有这种念头的不止真人,就连漏瑚也是这样的想法。
漏瑚将其评价为:“令人恶心的家伙。”
“好了,”真人并不接它的话,而是扭头对你说,“透气时间结束,我们该回家啦!”
就这样,短暂的地面时光结束,你又被真人带回了漆黑的底层世界。
真人今天跟往常格外不同,一路上它话都变少了,而且,它的脸上攀爬着一些平常并不会在你面前流露出来的阴冷表情。
“真知子,”真人抱着你,将脑袋埋在你的颈间,它问你,“你最爱的是我对不对?”
这是它第一次问你这种问题,平时总是念叨着喜欢喜欢之类的话的真人,往往沉浸在自我之中,它不在乎你的回答是什么,只要你发出了声音就行。但是今天,一股莫名的、陌生的情绪似乎被灌进了它的脑袋。
它想要从你这里听到一些真挚的话语,比如你也喜欢它,你也……爱它。
“嗯。”这就是你的回答。
“太好了,我就知道!”真人突然又高兴起来,它紧紧地抱着你,黏黏糊糊地亲吻着你的脸庞,褪去了衣物。
可是你的脑海中,夏油杰那张脸始终挥之不去。
你有些恍惚地看着上方的一片漆黑,眼神失焦,直到真人终于结束了那一切,用毯子将你裹了起来抱在怀里。它抚摸着你的脸,贴在你耳边小声地对你说你们要永远在一起。
“等到真知子死了,一定要变成诅咒才行……”真人在你耳边念叨着,它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所以你的心底里,必须充满了仇恨、充满了不甘心,你必须保持着你的这份恨意,唯有这样你才能在生命的尽头,怀抱着巨大的不甘而亡。而后以另一种面貌现世。
真人感受着你心底里那翻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