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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和清澜都是苏府家生子,早在她与宁知澈重见那日下午便被她送回了苏府,与她断了主仆缘分。
苏吟试探问道:“如今是什么年月了?”
清绾愣了愣, 但也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回答:“建宁二十三年, 四月初九。”
苏吟不由屏息。
她竟回到了毒害宁知澈的两月后!
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想到宁知澈还在生死边缘挣扎,苏吟顾不得同清绾多说,迅速起身披衣。
清绾虽不解主子为何突然这么着急下地,但还是赶忙过来服侍:“小姐要出门么?可您病了多日,还是歇一歇吧,有事吩咐奴婢去做便好了。”
苏吟摇了摇头:“非得我自己去不可,屋里只有一把伞是好的,你不必跟着我,去做饭罢。”说完便叫清澜将伞拿来,快步冲入雨帘中。
苏府这段日子住的地方是百年前那位公主高祖母留下的其中一处小宅子,宫里顾及公主的金面,又见这宅子历经百年后破得不成样,才没有将它收走,给了苏府女眷一个容身之地。
府里穷得叮当响,自然没有马车,这般大的雨也不好雇牛车。苏吟只好步行,刚走出巷子口没多远,便听见后面传来车轱辘驶过湿泥路面的声音。
她默默退至路边,却见那架马车突然缓了下来,最终停在她面前。
一只女子的手掀开侧帘,露出车内并肩而坐的那双青年男女,其中那位姑娘怜悯地打量了苏吟一遭,柔声问道:“苏姑娘欲到何处去?若不嫌弃,我与执哥哥载你一程吧?”
见这两人竟是宋执和他的未婚妻施婉,苏吟神色一顿,看了眼雨势,又想到走路实在太耽搁时间,便没有客气:“那就多谢施姑娘与宋公子了,劳烦将我送至定北侯府。”
“定北侯府?”施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回头与宋执对视一眼。
宋执皱眉:“如今整个京城的确只有谢府能帮你,但谢侯爷是镇守边关的大将,这样的身份不是常人想见便能见到的。你若是想攀附谢家,只怕连定北侯府的门都进不去。”
苏吟淡淡一笑:“二位将我送到便好。”
宋执定定看她须臾,将目光收回来。
施婉看看宋执再看看苏吟,笑着请苏吟快上来。
眼前女子巧笑倩兮,与心上人对视时眼里俱是羞涩与幸福,苏吟脑海中却浮现出施婉在宋执被下狱后命人送来的血书。
苏吟当初收到那封血书时还在回京路上,尚未与宁知澈重逢。施婉在血书上苦苦哀求她立刻写一封急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宁知澈,求她为宋执说几句好话,让宁知澈饶宋执一命。
她那时自身难保,连自尽谢罪都不是没想过,只觉施婉定是疯了才会叫她给宁知澈写信替宋执求情,自然没有照做。
况且……她也实在没脸求宁知澈放过另一个背叛他的人。
而等她回京,除她之外的旭王旧党已被尽数杀光了。
定北侯府位于京城西边,与苏府如今住的地方隔了好几条街巷,等马车抵达侯府门前雨已小了许多。
苏吟再次出言道谢,临下马车前忽然顿住,回头看向宋执,启唇开口:“旭王并非良主,我与宋公子七岁相识,今日多嘴劝公子一句,最好及早抽身,如今收手还来得及。”
宋执沉默许久,自嘲道:“多谢姑娘提醒,但我已无路可退了。”
苏吟闻言不再多劝,直接下了马车。
宋执与宁知澈师出同门,是世家公子中的翘楚,文武双全,心狠狡猾。
他既是要跟着旭王,那自己只能借祖父的势力尽早将此人除去了。
苏吟快步走至府门前,同门房管事说了来由。
这一年她的祖父尚在人世,威名响彻八方,定北侯府的势力正处于巅峰之时。
苏吟虽见过老侯爷,跟着谢骥唤过老人家“祖父”,但今日还是头一回以孙女的身份拜见他老人家,纵是面上再淡定,心里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紧张来。
管事想也不想便拒绝为她禀报主君:“莫说姑娘是废太子的未婚妻,上面盯得正紧,就算不是,我家侯爷也不会轻易见客。”
苏吟上前一步,声音低了些:“我是为薛老夫人的事而来。”
管事眼皮一跳,眯了眯眸,冷冷道:“我家侯爷是心善,但也不是没脾气。京城高门皆知年轻时被兄长夺妻是侯爷毕生之痛,姑娘若是想借薛老夫人的名头诓骗侯爷放你进门求见,侯爷发起火来,后果可不是你们苏家能承担得起的!”
苏吟颔首:“我知晓,管事替我将话带给侯爷便是。”
管事盯着她看了片刻,叫手底下的小厮继续看着,自己进去请示主子的意思。
就因“薛老夫人”这四个字,管事跑得比年轻小伙还快,这般大的府邸一来一回也没费多少时间。
“姑娘随我来,”管事出来时脸色已缓了下来,“我家侯爷有请。”
苏吟微一颔首,跟着管事迈入府门,拐过熟悉的曲折游廊,被带向前院的花厅。
记忆中那位威震北庭的名将此刻正负手立于那幅大昭山河图前等她,虽已年过六旬,身形却仍挺拔如劲松,看起来比四十岁的人还硬朗,听到她的脚步声后缓缓回身,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依稀能瞧出年轻时的潇洒俊逸,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这便是她的祖父,两朝元老、天子之师,权势居于当朝武官之首,功勋在历代所有良将中位列第二,厉害到即便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