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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信又应了声:“不错。”
皇帝眼底飞速地闪过一抹不屑,继而轻嗤一声。
庄尚书侍立在侧,神色不安:“事已至此,陛下应当早做决断……”
皇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闭嘴。”
他转目去看静坐在一边的国师:“中朝那边,有人去联系你吗?”
国师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
皇帝也点了点头:“几个人?”
国师说:“七个。”
“很好,”皇帝淡淡地道:“等国师的人手到齐,就正式动手。”
庄尚书有些急躁:“那京兆府那边怎么办,就那么置之不理吗?”
“不必理会,”皇帝很确信地说:“她正在树敌于众,自取灭亡。”
……
京兆府。
九九在这儿开堂审案,一直审到了日暮时分。
木棉心细,悄悄地叫人去买了些包子和米粥过来,让众人迅速吃了,再继续忙碌。
他们几乎一整天都没怎么挪窝。
到最后还是九九瞧着天色逐渐开始发乌,才叫人点钱,挨着一一分发下去,叫留下吃饭,吃完之后再各自归家。
杨仙仙起初还要推辞,这点钱对她来说真不算是什么。
荣学士在后边拉了她一把:“收下吧。”
她也就收了。
围拢着的人群久久不肯散去。
不停地有人在说:“看看我的状纸吧,冤枉啊!”
不停地有哭声传入耳中。
舒世松等人在外边喊话,让他们先回去,只是没有人听。
九九就出去跟他们保证:“明天我还在这里,后天也在,一直都在,你们只管放心!”
说来也奇怪,她这么一说,众人就散了。
雷有琴禁不住道:“真是奇怪……”
小庄从后边路过,轻轻说:“因为他们知道乔少尹言出必践。”
众皆默然。
天际浮现出一轮圆月的痕迹来。
也是,马上就要到七月十五,中元节了。
那架铡刀仍旧摆在京兆府门前,大概是因为斩掉的脑袋太多,血液循着门前的地砖缝隙流入地下,使得铺设在其上的地砖都变得稍稍有些松动了。
九九稳稳地踩在上边,活动着因为静坐太久而稍觉疲惫的肩颈,来回走了几步,终于来到了京兆府门外的那座狴犴石像面前。
她含笑问了句:“我断案断得还不错吧?”
那石像当然不会回应她。
九九也不在意,手放在那狰狞威仪的兽首上,轻笑着说:“想要得到,就去伸手去够,总不能指望别人主动送到面前来,是不是?”
朱宣来叫她:“九九,吃饭了,就差你了。”
九九笑着应了声:“这就来。”
贾玉婵今天也过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有露面,而是在后边操持杂务,又觑着天色,叫家里备了酒菜,款待今日在此的所有人。
京兆府这边的人,有九九,卢梦卿,木棉,小庄,猫猫大王,公孙宴,李九娘,李十七等人。
左文敬及他几位好友乃至于一干十六卫士卒。
荣学士乃至于舒世松、雷有琴、杨仙仙等弘文馆学生。
夏太常、祖相公,乃至于朱宣、梁鹤庭和其余公府侯府里陆陆续续赶过来帮忙的年轻人……
因为人数众多,贾玉婵还专门让人送了许多桌椅过来,就着京兆府的院子,摆酒行宴。
晚饭吃得很热闹。
杨仙仙心里边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不只是她,其余人其实也一样。
左文敬同朱宣和梁鹤庭坐在一起,也忍不住说:“九九身上有一种很奇妙的力量,能将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人联系起来。”
许多年之后,他们都记得这一天。
……
月上中天。
杨仙仙已经成了一只醉猫。
不只是她,许多年轻人都是如此。
九九的神色倒是很清明,叫玉蝉扶着杨仙仙往收拾出来的京兆府内院里歇息。
她双眸明亮,手扶着桌案,稳稳地站起身来。
在她之后,卢梦卿、公孙宴、左文敬、舒世松,乃至于朱宣、梁鹤庭等人一起站起身来。
木棉有些不明所以,趴在桌子上,迷迷瞪瞪地说:“这就要散了吗?”
九九微微一笑,同她说:“睡吧,已经很晚了。”
木棉困倦地眨了几下眼,到底还是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