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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声音戛然而止。
湛月清坐在桌前,他的头发乱了,烛光下,他神色呆呆的,手里却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似乎是许多信纸。
纸张被烛火席卷而上,将那些信纸焚为灰烬了。
“……这次就当没看见了。”
湛月清低着头,像是在呢喃自语。
“你这是怎么了?”君羽书放轻声音,“月清?”
湛月清恍惚着回过神,突然抬头看着君羽书——
君羽书一怔,心间也缩了下,“你哭了?”他抬手摸了下湛月清的脸,“是谁欺负你了?”
“哥,这段时间有人给我递拜贴吗。”湛月清平静的问,可那眼神却让人觉得这平静之下隐藏着疯狂。
他眼下的泪痕也被烛光照得越发明显。
“有啊,挺多的,”君羽书不假思索道,“怎么了?”
湛月清心间一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话把君羽书问糊涂了,下意识的说:“好像是宫宴以后罢……不过,陛下不是说他自己和你说吗?而且是周九接的拜贴呀,他也没和你讲吗?是拜贴有什么问题吗?”
指尖蓦然攥紧了剩下的信纸,湛月清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没……”湛月清嗓音哑了。
君羽书不知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只好抱住他,不抱还好,抱着了才发现湛月清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戌时回来的,现在都亥时了,这两个时辰里,他竟是这样开着门窗端坐了这么久吗?!
“你做什么啊?不怕冷了还是不考试了?”君羽书连忙把他拖回榻边,又一一点了灯,叫下人搬来炭盆。
一边吩咐,一边不忘了抱怨:“等会要是感染风寒了,看你怎么办!”
湛月清怔怔的看着他忙活,忽然又问:“你应该很了解谈槐燃罢?”
君羽书一顿,却将一个小汤婆子递给了湛月清,“差不多吧,我爹是两朝太师呢。”
掌心中传来的暖意让湛月清慢慢从情绪里清醒了,他又问:“谈槐燃是暴君吗?”
“啊?”君羽书懵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这不是人尽皆知吗?”
“……”湛月清低下头,“我是问,那个凤印之下……有无辜之人的血吗?有好官员也被无故斩首吗?有无辜百姓冲撞圣驾就被虐杀吗?”
他以为他是对的。
他以为谈槐燃刻意分出内阁,是为了保护好的那一部分,为了天下太平。
可是……他到底该信什么?
君羽书叹息一声,抱住了湛月清,“弟弟。”
他第一次这样郑重的叫他,“在其位谋其政,若不这样,他坐不稳帝位;若他真是只要好官就保,不论阵营,那就没有如今的谈槐燃了,只要百姓安好,天下太平——你管他杀谁呢?反正又没伤害你。”
湛月清长长的顿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坚定的要入谈家,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为那些被假药害了的人讨回公道。
“而且,”君羽书又说,“要不是他,你也不会有现在呀。”
湛月清抬头,看着他。
君羽书说得对,可这样,他又和谈老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这里不是他的那个时代。
“……嗯,哥,你说得对。”湛月清偎进他怀里,喃喃,“今天什么也没发生……”
*
杏林大比很快来了。
考试的前一天,杏林东院里迎来位不速之客。
明天就是杏林大比,纪鸿鹄比自己考还紧张,连夜拉着湛月清,“二哥你都会了吗,要不咱们再看看?”
房中的纪墨玉和百廷玉同时抬头,看着湛月清的神色。
湛月清:“……”
这会真要他看,他也看不进去了,叹道:“临时抱佛脚,佛给你一脚,我还是先休息罢。”
“这倒也对,”纪鸿鹄想了想,突然大鹏展翅,像只大雁似的,扑到湛月清这边,“你量衣服了吗?若是真考了二等杏林,那你就是此次魁首,要换华服、戴杏花、走杏林路的。”
湛月清一愣,“都还没确定就量啊?那落榜了不是很尴尬吗?”
“不尴尬啊,以你的天赋,你至少也有个四等杏林保底罢?而且华服只是比你常服好看点,就算落榜也能穿啊,你以后踏春呀、游园啊……”纪鸿鹄扯他袖子,“还有逛飞燕阁啊……”
他满心满眼就惦记这个,湛月清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关于谈槐燃骗他的忧愁也散开了不少。
“只有魁首才能戴杏花,戴在头发上,别的都只是陪衬。”百廷玉看了看纪家兄弟,“他们俩当时一起考的同等品级,也只有墨玉戴花了。”
湛月清疑惑歪头,“为什么?”
百廷玉轻笑一声,“因为没想到他们俩都中了,考官只准备了一串杏花,鸿鹄说那就给哥哥,哥哥是老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