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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百岁。

  想到自己曾亲手送给心上人那索命之物,宗策忽然惨笑一声,觉得这简直荒谬至极——

  是因为他重活一世,改了天命么?

  可是天不容他,那就来惩罚他好了!为何要让无辜之人受病痛折磨?倘若老天有眼,陛下恩泽万民,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究竟为什么会……

  记忆中的一幕幕自他眼前闪过,宗策恍然发觉,从初识的那一刻起,殷祝就一直是疾病缠身的状态。

  只不过随着一次次的肌肤之亲,和在那身为君主果决裁断风范的影响下,被他逐渐忽略了而已。

  突然,宗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诡谲的念头:

  若是自己死了,那是否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了?

  被他搂在怀里的殷祝悄悄打了个哈欠。

  他干爹怎么突然不动了?

  不过,好暖和啊。

  这么冷的天,什么手炉暖被的,哪有他干爹抱起来舒服。

  说起来,他好久都没摸过他干爹的八块腹肌了,猿臂蜂腰在怀,才发觉从前这清汤寡水的日子实在辛苦……阿弥陀佛,正好他干爹今日穿的是文武袖,帅得他都移不开眼,也算是天赐良机……

  殷祝悄咪咪地伸出揩油的小手,想要从那衣襟里探进去。

  一边动手他还一边想,归亭简直是胡说八道,人要是生了重病,肯定吃不下东西,可他别说食欲了,色欲都还充沛着呢。

  “陛下。”

  宗策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

  把殷祝吓得浑身一抖,手立马规矩放回了原位。

  “策有一件事,一直未曾告诉过您,”宗策喉咙发紧,但他强逼着自己退后半步,直视着殷祝的眼睛,“就在数年前,策与祁王……”

  “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殷祝飞快地打断他的话,紧接着连珠炮似的说道:“下个月祭祖大典召开,不能出纰漏,听说附近还有屹人贵族组建的小股叛军,你去带兵清剿,等典礼结束了收到朕的旨意了再回来吧!”

  虽然是慌乱之下随口找的理由,但等说出口后,殷祝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一点毛病没有。

  别的他都不担心,唯独就是担心这个——他干爹实在太实诚了,殷祝不怕有人搞事,就怕宗策来个当众认罪,这可就有点儿难办了。

  话音落下,宗策瞬间安静下来。

  “陛下。”他很轻地唤道。

  看到殷祝故意扭过身子,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忽地笑了笑,温和道:“好,那策就不说了。”

  既然他什么都明白,那就没有必要说了。

  他微微躬身朝殷祝行了一礼,领了命,转身离去。

  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刻,雪地里反射而来的刺目光线让宗策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在了眼睛前。

  明亮的光芒透过虎口,宗策站在原地,怔忪了许久。

  有那么一刻,他竟以为那是一道弧形的伤疤。

  但北地荒凉,这个冬日,不会再有一只蝴蝶垂青于他了。

  目送着宗策离去的殷祝也松了口气。

  太好了,没叫他干爹把话说出口。

  说他掩耳盗铃也罢,死鸭子嘴硬也好,但有些话,他就是不想听宗策讲。

  但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要和干爹分别一个多月的时间后,殷祝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要死!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宗策晚点出发的。

  ……总之都怪唐颂那老头!

  腊月二十。

  新都,唐府门前。

  “唐阁老?”

  站在马车旁的魏邱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发现对面的唐颂连个回音都无,不由得出声询问道:“您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一时晃神的唐颂回过神来,淡淡道:“无事,时辰差不多了,你也该出发了。”

  陛下果然没有下旨,召他和王存等人去旧都参加大典,甚至宁可牺牲太子作为牵制,也要铁了心地削减他们这些出身世家的老臣的权利。

  但幸好唐颂早有准备。

  魏邱并非出身世家,还是陛下曾经宠幸的柔姬的兄长,算是外戚派系,人也还算年轻,用得好的话,与他本人亲临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要宗策一派倒台,届时朝中无人,陛下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请他们这些辅政大臣们回去撑场子。

  “这匣子里放着的,就是那封血书,”唐颂唤来管家,叫他把那匣子交给魏邱,“记住,这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若是搞丢了,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赔的!听到没?”

  魏邱强忍着激动,捧着木匣点头道:“唐阁老放心,下官一定幸不辱命!”

  “弹劾的奏折我也替你写好了,叫人按照你的字迹誊抄了一遍,到时候,你只需要喊几嗓子,再把它当着朝臣的面交给陛下就行了。”

  魏邱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人证……”

  “这你不用管,”唐颂敷衍道,“老夫会另派人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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