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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聂徐川处理了手指骨折,司机发动车子拉着俩人去做全身检查。

  “我没受伤。”

  “我知道。”

  车厢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医生见多了这种自称没病的人,“同志,咱们这儿可以走报销的,检查一下为好。你同事也是为你好。”

  时归“嗯”了一声。

  只回答一个字儿,这让医生也接不上话,干脆拉了帘子眼不见为净,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他是谁?”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时归抬眼看向坐在车厢边缘看不出喜怒的聂徐川,“是不知道。”

  “为什么要开枪?”

  “那一瞬间,很愤怒。”时归回想着当时的情绪,解释给聂徐川,“当他说出夜莺的时候,心里像着火一样。”

  聂徐川回想起那只在出租屋里惨死的夜莺,难道阿瓦是用夜莺来发泄对时归的怨气吗?

  “你说你不认识阿瓦?”

  “你是在审问我吗?”时归淡淡垂下眸子,“如果是,应该要去市局,两人以上才能审。”

  “时归!”聂徐川不明白他的抗拒到底来源于哪里,上一次说的不会逼他简直就像放屁一样,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时归的一切。

  “我不管你在隐瞒什么,抗拒什么,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名警察!”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就意识到阿瓦藏在病房门口!隐瞒重要线索,身份存疑,我都不和你计较,但你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瓦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在这里,只有你知道!”

  时归缄默良久,直到救护车稳稳停靠在医院侧门,他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他眼睁睁看着聂徐川跳下救护车,那种失望的眼神几乎要灼伤他。

  聂徐川最后冷冷向后一瞥,忽然被人拽住了衣角,“我没有撒谎。”

  那冰冷的眼神在接触到时归的一瞬间垂下,带着一丝不忍心。

  “你自己选。在这儿说,还是回局里说。”

  “我能记住的,不多。”时归松开他的衣服,又重新拉开距离,“你要听吗?”

  第28章 记忆 “如果你想要把我交给市局调查,……

  连着来了好几次医院, 时归轻车熟路地找到花园里的长椅,他和聂徐川占据两端,中间好似隔着银河。

  聂徐川的左手被石膏裹成粽子搭在扶手上,“你要说什么, 我听着。”

  时归坐在长椅的边缘, 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 双手交叉相握:“你知道记忆封闭吗?”

  “记忆封闭?”聂徐川咀嚼着这个词, 记忆如同时间海洋里的珍宝, 有时会被遗忘,而有时会被刻意地藏起,而记忆封闭显然属于后者。

  “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尤其是关于小时候,我像是一条没有起点的线, 不断向前延伸,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只清楚不能回头。”时归一五一十吐露的同时, 情绪也变得低沉。

  “这种情况可以找心理医生处理?”

  “已经试过了。医生诊断为自我保护型记忆封闭, 我尝试过催眠、药物诊疗、电击多种方法唤醒我的记忆,都没有效果。”

  时归像是抽离出整个自己,在描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甚至不清楚我到底想不想要恢复记忆。”

  “你的情绪缺失与记忆封闭有关系吗?”聂徐川记得他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 即使记忆丢失但是习惯还在。情绪反应作为一种先天本能理应发育完全, 时归身上的不完整很可能意味着他从来未曾拥有过这个阶段。

  “可能有关。我不记得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很抗拒回家, 回到那间属于我的卧室。仿佛逃离的念头从一开始就种在我的心里。”时归眉头紧皱, 回忆逐渐变得痛苦,“对于我的父母,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我知道我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父亲也不常回家。”时归想得有些费力,额头上逐渐涌出一层细汗,“或者说,我住的房子并不是我父母的家。”

  “屋子里有我,有保姆,还有,”时归停顿了许久,下定决心才终于坦白,“还有一只夜莺。”

  夜莺。

  聂徐川猛然抬头,正是在阿瓦对时归的这句称呼的刺激下,时归扣响了扳机。

  “他为什么会这样叫你?”

  “我不知道。”时归呼吸急促起来,回想起那个场景仍然让他汗毛直立,仿佛触发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他让我很不舒服,感觉就像,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对不起,聂队。”

  聂徐川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水,一时间无言。

  “我可以相信你吗,时归。”聂徐川偏头不看他,眼神远远落在医院小花园中央的喷泉上,飞溅的水花明明咫尺就要逃离桎梏却在空中狠狠跌落,再次化作池中之物。

  “如果你想要把我交给市局调查,或者去省厅,我没有意见。”

  阳光分明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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