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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扶笙下意识抬头正撞进赵元承眼中。她心中一震,快快地收回目光。赵元承漆黑狭长的眼中满是冷漠讥诮,好似深不见底的寒潭,只一眼便溺得她无法喘息。
她和他说会和陆怀屿和离,如今又和陆怀屿一起来为他送行,他大概更厌恶她了吧。
厌恶便厌恶吧,他原本也是嫌弃她的。开口叫她做他的外室,他是打从心底里肆无忌惮地轻视她。
经此一事,看他冰冷的神色,以后应当不会再纠缠她了。
她平定心绪,缓步跟着陆怀屿上了马车。只要爹娘回来,其他的她不想了。她终究是身不由己的。
“持曜……”陈婉茹待人走得差不多了,见赵元承还在望着姜扶笙离去的方向,鼓足勇气上前。
赵元承收回目光看向她,并未开口。
“金金他们已经走远了。”陈婉茹踌躇道。
“你也回去吧。”赵元承不欲多言,抬步欲走。
“持曜,等一等。”陈婉茹往前一步叫住他。
赵元承回头:“还有事?”
“这个给你。”陈婉茹秀气的脸涨红了,朝他伸出手摊开手心。
一个漂亮的平安符静静躺在她手心,红底金字,一针一线绣得极是精致,如意结下面缀着流苏。
赵元承瞥了一眼,不曾有所动作。
陈婉茹局促地解释道:“这个,是大国寺里求来的,方丈说保平安很有用……”
“我在山上三年,学的是道法,不信佛。”赵元承淡淡道:“多谢你的好意,告辞。”
他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出亭子。
陈婉茹又往前跟了一步,看着他逐渐走远,上了马儿带着手下消失的视线之中。
“姑娘,您怎么哭了?”
婢女芳草上到亭中,见陈婉茹泪流满面不由吃了一惊。
陈婉茹回过神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她握紧手中的平安符,心中酸涩难言。倘若这平安符是姜扶笙送的,他一定会收下吧?说什么不信佛,不过是借口罢了。
方才,姜扶笙来了之后他神色上变化虽然小,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姜扶笙的表现也很不寻常,一眼都不看赵元承。这两个人明显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赵元承他当真那样痴心?姜扶笙已经嫁给陆怀屿四年多了,他还是放不下她吗?
*
马车上。
姜扶笙倚在窗口处往外看。
从知道陆怀屿的真实身份后,她便不再怎么与陆怀屿说话了。
陆怀屿却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对她温情脉脉,呵护备至。
她会觉得虚伪,也厌烦,但并不想与他多说。
随他吧。
“笙儿,渴不渴?”陆怀屿提起茶壶倒水。
姜扶笙看着窗外没有理会他。
陆怀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我今日去见黄良才了。”
姜扶笙果然如他所预料地转过头来。
“他明日便会去大理寺投案自首,还岳父大人清白。”陆怀屿也不卖关子,缓缓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有证据?”姜扶笙乌眸眨了眨。
没有证据,黄良才也不是吃素的,这是死罪,他不会轻易认。
那陆怀屿既然有证据,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她思来想去,实在看不透陆怀屿的心思,只知道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也不算证据,他有把柄在我手里。”陆怀屿迟疑了一下,如是道。
姜扶笙疑惑地望着他。
陆怀屿转开目光:“你如果愿意听,这些事情我以后都会一一讲给你。”
只要她想,他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姜扶笙没有说话,又转头倚在窗边看着外面出神。
陆怀屿深吸一口气,靠在马车壁上看着她。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总有一日她会被他打动。
*
回到清荷院西侧房,姜扶笙怔怔坐了半晌。
“少夫人。”翡翠提了食盒进来:“用晚饭了。”
“我不饿,先放那儿吧。”姜扶笙靠在床头,阖了阖眸子:“打些热水来,我想沐浴了歇下。”
她实在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焦灼。
爹娘在南疆时日已久,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少夫人,身子要紧,您看您如今都瘦成什么样了?”翡翠心疼她:“无论什么事,您总要有一副好身子骨,才能你应对接下来的事啊。”
她说着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取出来,摆在桌上。
姜扶笙也知她说得有道理,不曾言语,走上前去坐在桌边提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