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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
瓷勺抵在唇边,淡淡的苦涩被晕开。
陆念安皱起眉,用力推开他手腕,娇气道:“不要你喂我。”
他没什么反应,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重新将瓷勺递去,语调柔和:“试试。”
陆祈有一对平静的眸,没什么弧度,眼底仿佛是一池深潭,沉静而寡淡。
就像现在,明明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却还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你……”怎么能这样,这样的态度,霎那间衬得她有些无理取闹。
陆念安有些恼了,这一次,她更为用力地将人推开,带着十足抗拒。
措不及防,男人劲实有力的腕骨一晃,药汤倾斜着散落,很快泼洒在腕上。
陆祈终于有了反应,将瓷碗递给一旁丫鬟,他抽出绸帕擦拭着腕骨。
陆念安愣愣看着。
他一顿,用指腹捻起绸帕递给她,询问:“阿念想帮哥哥?”
那药汤倾斜散落的一瞬便被拿远,只陆祈的腕骨连带着袖摆受了波及。
此刻湿润覆在青筋凸起的位置,正不断往下滑落。
“都说了不要你喂了。”陆念安没什么底气地低哼了句。
吩咐王太医重新煎了碗药,陆祈回过头。
屏风旁是桃花灯架,烛光透过浅粉色琉璃,明晰的光亮落在陆念安肩侧,映照出一片单薄来。
她身着的寝衣也尤为单薄,不过几片薄纱缝制于一起,堪堪盖在身侧,勾出娇媚的身姿来。
确实很不一样。
从前只是拽一拽妹妹的衣领,就能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她喜欢扑腾着往他怀里扑,叫哥哥再将她举高些,可若是举太高,又该害怕了。
浅粉烛灯笼罩着榻边,幼妹轻纱之下的肌肤莹白细腻,娇气地只叫人稍稍用力便留下痕迹。
陆念安缩了缩,一脸防备。
他缓缓收回目光。
是长大了,也知道防备哥哥了。
陆夫人站在后方,只看见两道被虚化的影。
其实兄妹两关系不好,她反而是最着急的。
陆念安被领回陆府的头一年,陆夫人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中。
底下的丫头偷懒她不是不知道,却也还是懒得过问,放任了没多久,陆念安便大病一场,几经死去。
从此带着愧疚同弥补之心,一晃也十多年过去了。
陆夫人叹息一声,开口:“念念,你兄长对你,其实是要比我对你好的。”
“刚来陆府时你不适应,奇怪的毛病也多,不会说话不会喊人,夜里又总是往外跑。”
“也是你哥哥有耐性,每晚都跟着你,每日还要抽空来检查你有没有喝药,有没有磕着碰着……比我当年带他都细致。”
这些年过去,陆夫人早已是将陆念安当自家孩子看待的,自然也喜和气。
刚要在劝劝两人,陈嬷嬷推开门走近,笑道:“听闻小姐病了,周夫人还亲自过来送药,方才刚下马车。”
“怎得还先来了。”赐婚以后,陆夫人也有想拜访亲家的想法,这下顾不得旁得便要走,临走前匆匆看了兄妹两一眼:“一家人总归没有隔夜仇,祈儿你快同妹妹认个错。”
门打开又被合上,屋内重回寂静。
王太医很快端来重新煎好的药,陆祈接过瓷勺一同递给她,顺从道:“那阿念便自己喝罢,昨日让王太医改了方子,试试还苦吗?”
他骨质匀称分明,白瓷盏在他手中,被衬得精巧,耐心地等人接过。
“……”
陆念安还是抬手接过了瓷碗。
她太听劝了。
陆夫人说完那话以后,她其实便已经有些动容。
不只有血浓于水才是真正的亲人,同陆家的关系,的确在往前岁月里,丝丝缕缕牵扯在一起,变得密不可分,不可剥离。
她显然也不能闹一辈子脾气。
陆念安不在抗拒,捏起瓷勺乖乖喝药。
感受到兄长落在身侧的目光,轻飘飘的,很柔和。
就和从前一样。
所以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陆念安在心底默默替哥哥找了一个理由,抬起湿润泛红的眼眸,小心翼翼且有商有量地开口问他:“那哥哥以后可以不像那夜一样了?”
她分明害怕的很,纤细脖颈轻颤着,还要佯装淡定,用那对澄澈的眸子瞧着人,天真以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哪夜?”陆祁神色微暗,不疾不徐地反问她:“哥哥又如何了?”
“我……”
陆夫人不清楚,那哥哥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陆念安被气得不轻,深深吸了口气,泛红的眼眸被逼得湿濡起来,却磕磕绊绊说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