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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屏风那头,现代人白照影眼前闪过四个大字——封建糟粕。
但是屏风另一头,萧烬安甚至未加思索,淡漠道:“为求稳定。”
白照影挑起细细的眉梢,往屏风那边凑了凑。
顾御史像是惊艳,吸了口气,遗憾无法施展已经打好的腹稿,轻叹道:“陛下通透,乃是我大虞之幸。”
顾御史缓了缓:“世家大族累世积攒富贵,就连平民百姓辛苦付出几十载,也能赚得几亩薄田,几间房屋。谁也不希望自家祖产落于他人之手。”
“为了防止外姓人侵吞家产,必然灌输妇人从一而终,是时势催生了贞洁烈妇。”
萧烬安没说话。
顾御史继续道:“推崇孝道也为稳定,父养祖、子养父。生民百姓为各自家庭奔波劳碌,百姓安分,帝王也就能减少烦忧。”
太安静了,白照影听见萧烬安的呼吸声。
白照影隐约能觉察出,顾御史蓄势待发,话中所指,他轻锁眉。
顾御史道:“太后失节违反规训,陛下声讨先皇又违反孝道。陛下想当好皇帝,可是上任起,就在动摇江山稳固的根基。”
“如果天下所有女人,都可以怀别的男人的儿子。所有儿子,都敢上行下效,违抗老子。大虞要有多少伦理荒唐事?”
“这些逆子淫.妇不贞不孝,却以陛下当挡箭牌,整座大虞世风日下。”
“陛下考虑过后果吗?”
与先前乾清宫执意进谏,要萧烬安收回成命相比,顾御史今天有备而来,徐徐分析道理,看来被放病假,顾御史也没在家好好歇着。
白照影设身处地感到为难,如果他是萧烬安,就要被问住了。
怎么办?
萧烬安不愧是大魔王。
他平静道:“朕大义灭亲,捍卫得是公道。若是朕执掌江山,尚且不能给自己母亲公道,世人怎么想朕?”
“徒有孝道妇道,甚至不需有大虞律法,江山就稳固了吗?”
思路清晰,他可真能说啊。
白照影眼睛发直。
继而后知后觉地发现,萧烬安总对自己捉弄,也许都没用上这人深厚功力之万一。
可是顾御史并未放弃。
顾御史低沉道:“整座上京城刚刚盛传过江氏引诱先帝,江氏之子登基,她便成了受害者,谁能证明陛下所说为真?陛下追回这种公道,除了让皇室贻笑大方,还有任何意义吗?”
“旨意已下发各地。”萧烬安不想再谈了。
顾御史言语仓促,匆忙抬起头:“故而老臣请陛下迷途知返,由中书省暗中封驳圣旨,地方追回旨意,减少此事的知情人数。再由陛下扶棺将先皇风光大葬。”
“朝臣不敢议论,继而数载之后,百姓也会将此事淡忘。”
“至于史册……”
顾御史顿了顿,郑重说:“史册略过此事,大虞朝历代皇帝,没有为后来人诟病的地方。”
敬贤帝所作所为,当事人几乎死绝。
如果按照顾御史的处理方法,经过多年掩饰沉淀,敬贤帝兴许还能成为明君呢。
那就与萧烬安的本意相差太远了。
白照影低低叹了口气。
“不可能。”屏风那端回应干脆利落,“以后这种话,不必跟朕再说了。”
养性斋酝酿出顾御史的叹息,和他低低的咳嗽。
作为言官单独进谏,顾御史早在家里做足准备。
通常皇帝会给言官几分面子。
可顾御史没能想到,他循循善诱,鞭辟入里,自以为能够说服皇帝,周全先帝的颜面,让皇室少些恶劣影响。
萧烬安却与历代皇帝都不同。
他讲不通世俗伦理。
新皇帝骨子里渗透着叛逆,狠厉又执着,无所谓教条。
顾御史已经能预见,在这个新皇帝的带领下,大虞可能会迎来多少剧变!
他怕萧烬安胡来,便不能放纵他胡来,宁可让他受挫。
顾御史眉心沉了沉。
养性斋有锦盒摩挲地面的沙沙响声。
白照影微凝,听到顾御史推过去金笔:
“老臣终于懂了,陛下善于诡辩,叛逆乖张。陛下想做到的事情,纵使前方横尸遍野、流血漂橹,陛下还是要做。”
顾御史嗓音干涩,喑哑黯然:“老臣尽忠过三代皇帝,可能真的老了。”
“陛下年轻气盛,老臣做不到与陛下同步,故而也不适合再做言官,为陛下进谏些什么。如果陛下不能纳谏——老臣请求乞骸骨还乡,望陛下恩准。”
顾御史不能走!
就连白照影这名皇后都清楚,顾御史离开朝廷,所造成的恶劣影响,萧烬安必然更会让人认为就是个暴君了。
养性斋浮动着萧烬安略显紊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