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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就没有回来。

  他埋在墨山闲的怀里,还是熟悉的怀抱,但根本就不一样。

  他泪止不住地流,终于承认自己是在哭,心脏被攥紧,一下一下地抽,五脏六腑都被牵连,每一根筋骨每一丝血脉,手指麻痒发抖要握不住剑。

  墨山闲的拇指在他的脖颈间摩挲,他用尽全身的力道,重重在对方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点点疼。

  像老虎幼崽,也像小猫。

  墨山闲无端想,其实没有动物或者灵兽咬过他,当然也没有人,他向来不近人情,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亲近过,现在却并不讨厌。

  只觉得喜欢。

  心上还有些陌生的疼,只听着这人小声的啜泣就觉得柔软。

  意料之外,但也不讨厌。

  他抱着谢流光,四下里扫了一圈,方才谢流光闹出的动静有点大,虽然余威被自己镇下去了,但到底还是让这空间震上一震。

  身上还有些硌人,对方手里的剑还被夹在自己的手臂下,他哄:“把剑先收了,好不好?”

  谢流光不答。

  “都不能好好抱你了,这样握着也难受。”墨山闲又说,腾出一只手来,把他的手指从剑柄上掰下来,一根一根。

  谢流光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掰下来,吸着鼻子收了剑,剑化作指环缠上自己的手指,他看了片刻,手指收紧握拳,一拳就对着墨山闲砸过去。

  这一拳没带灵气,墨山闲生生挨了,半点儿感觉也没有,只叹了口气,把他又抱紧了点儿:“打也打了,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怀里人没说话,只是有些发抖,他垂眼看过去,谢流光抬眸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十二万分的憎恨,咬牙切齿,眼眶里不断涌出泪。

  墨山闲心里一刺,还未明白过来涌上来的是何种情绪,就先抬手,把谢流光掐晕了过去。

  而后才觉得细细漫上来了一阵苦。

  他抱着谢流光,此时才觉得刚刚挨的那几击不是小打小闹,每一下都生疼,是自半步登仙后从没有过的疼。

  也是奇怪。

  他站在原地,又抱着怀里人,缓了片刻,直到觉得可以开口,才叫:“鬼厉。”

  两息之后,鬼厉咳了两声,从不知道哪里现出身形,显然是从刚才有动静开始就赶过来了,迟迟屏住身形没有现身:“好久不见啊,又活过来了。”

  “我活过一次?”墨山闲不咸不淡问。

  “不是,你真失忆了?”鬼厉这才大惊失色了,望了眼他怀里的谢流光,“我以为你逗他玩儿呢,你不最爱干这种事。”

  墨山闲没被他的笑话逗笑,冷冷看着他。

  鬼厉这才说:“你渡雷劫神魂俱灭,四百多年前的事儿。几年前……几年来着,两三年,活过来了,带这小孩到我这里来了一趟,一年不到就又死了。”

  他补充:“我猜是死了。”

  墨山闲考量地看着他,鬼厉不至于说假话,自己的记忆到雷劫为止了,到如今隔了四百来年,其中肯定有些变数。

  他道:“几年前过来找你的,是我的一魂一魄?”

  他面无表情,话语也没什么起伏,是鬼厉从前惯常熟悉的模样,此时不禁一阵牙酸:“大抵是的,我是看不出来,是你去仙盟宴,道风尘亲口点出来的。”

  那便是了。

  墨山闲淡淡想,自己如今只有二魂五魄,缺的那一魂一魄,恐怕就是几年前现身的魂魄。

  渡劫之前留了几分心出来,硬生生把自己的魂魄拆碎,竟也用上了。

  他便道:“正巧在你鬼市,这几百年间的事,就劳你告知一二了。”

  鬼厉应下,就要带他到自己的楼里去,省的在这里干站着。

  墨山闲垂眸,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突兀道:“他叫什么?”

  鬼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哦,谢流光,你也不记得他了。”

  “谢流光。”墨山闲把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碾碎,话语当中终于带了两分温度,“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鬼厉张口就来:“师徒。”

  墨山闲静静地看着他,他打了个颤,不敢再嘲:“道侣,你亲口说的。”

  “道侣。”墨山闲垂眸看向怀里的人,面上终于染上两分笑意,“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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