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

/>   玉石仍闪着泠泠灵光,没有沾染血液,分外干净。

  他定定看着玉石,随后将手上的血液涂抹上去,直到整块玉石都沾染上血液才肯罢休。

  这时门外又传来温软的声音:“师兄?我想了下,还是觉得来看下比较好,你没死吧?”

  母狼,他们称作母狼的将领勒住马缰。蹭掉脸上的血。

  只是几个呼吸,驼群就撞进了刚刚连接好的弩台之间,好像一只巨手搓碎纸片,防线顷刻粉碎。来不及躲闪的令官被踩成扭曲的铁和肉糜,轰然倒下的骆驼砸翻了骑兵,现场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左翼散!左翼散!躲开驼群!”

  这个命令传达下去,两边也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跟在驼群后的是寒魁的援兵,疾驰在正中的那位将领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好像一只年轻的凤凰。

  苏里孜勒住赤色的骏马,它抬起前蹄一声长嘶。这位在京城白玉台阶前张开双臂,面带微笑的漂亮年轻人换了气势,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有亮得几乎残忍的光。整队骑兵刀子一样插入安朔军左翼的空隙,原本颓靡溃散的寒魁骑兵重整旗鼓。

  “王太子!”有人在喊,“苏里孜殿下来了!”

  他根本不在乎这样的欢呼会让多少人盯上他,那身金与白的盔甲在几个冲杀间就喷上赤色,血顺着弯刀的血槽染上披风,甩出的血珠站在那张明艳的脸上。

  不断有安朔的骑兵冲到或者被挤到他的面前,苏里孜几乎不会真的往她们身上看一眼。弯刀掠起的风振开染血的披风,像是一只赤色的鸟儿正在振翅。

  他还在笑,笑得爽朗又澄澈,好像现在滚落在他马蹄下的不是头颅,是被月杖勾起来的马球。

  寒魁在苏里孜身后重整旗鼓,被冲散的左翼也勉强回到左狐身边。

  现在的战况还不到需要向林清柏那边突围的地步,但刚刚那一下野驼冲击带来的伤损不容小觑。

  苏里孜拧了一下吸饱血的头发,扬起脸想挑衅一句。厚重的乐声截断了他的话,浑厚的号角声从天际传来。

  “……陛下?”

  安朔军里有从京城派来的军官喃喃。

  “陛下?!”

  远处的高岗上现出龙纛的影子,在已经转变为赤金色的天幕下,纛上的龙纹融金一样发光。那方向离得太远,安朔军没办法看清楚皇帝是否就在那龙纛瞎,但仅仅就是这样一面旗帜,就把所有人的血都烧得沸了起来。

  “陛下来了!”

  陛下就在这里,陛下正俯瞰着战局!死亡突然变得不值一提,在圣人的注目下死去,整个家族都会与有荣焉吧!圣人大概会记住我们吧!

  这战阵密密匝匝如蚁群,站在高处根本分辨不清倒下的是谁,站着的是谁。

  但已经无所谓了,蚁群不需要知道这些,所有人都被裹挟进了狂热之中,怒吼着与眼前的寒魁骑兵撞在一起。

  而就在这个时刻,年轻的凤凰却怔住了。

  他的赤马徘徊着不断喷粗气,苏里孜感觉自己攥着马缰的手湿漉漉的。他说不好自己是怎么了,这里明明是空旷的战场,他身上沾满敌人的热血,在畏惧的眼神中左突右杀,但好像下一秒就回到那个暗室里,颤抖着乞求那个人放开手。

  不,不对,不会,那个妖女不在这里,如果她在,他就要一刀砍掉她的头颅!

  有某种灵感降临在苏里孜肩膀上,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东边停驻着龙纛的山崖。太模糊了,即使他站的位置更近也很难看清什么,在不清晰的视野里有一个影子从龙纛下走出,她赤色的披风下软甲闪烁着光辉。

  那个影子很熟悉。

  那个影子在看着他。

  亲信猛地拉住苏里孜的马缰,他惊恐地看着刚刚还端坐马上的殿下突然低下头,发出了一声撕裂喉咙一样的悲鸣。

  “她在这里……!”

  第 79 章 覆地之母

  御驾亲征对将领来说从来都算不上好事,这意味着可能要面对一个军事素养没那么高的顶头领导人,如果她乱指挥,那战局发展的方向就难以预料,如果她不指挥,那全部的压力就压在了本来没有上级领导的主将身上。

  没有人可以一直赢,就算是大胜的战役中道也非顺风顺水,但陛下不会管这个。

  这第一场战争,打得不是十分漂亮。

  所以虎诘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侍奉的人都站在御帐前,虎诘卸了甲解了佩剑上前,却被拦在外面。

  有风声从帐篷外吹过去,混合着隐隐约约的狼嚎。这个兵缩起身体来,想要喊,想要叫,想要驱赶开那头靠近的狼。

  娘,娘!他叫,我冷,我冷了……

  帐篷还是很安静,他听到了轻微的索索声。

  她有点尴尬,总的来说是她走神了,因为她不忘初心,始终记得他们是来偷鸡蛋的。

  而且确实有鸡。

  一只非常经典的走地鸡,底下团着特质锦被,一旁放了各种充斥灵气的蔬果。

  过得有点太好了。

  所以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并试图找到一枚鸡蛋。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