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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毓承压低声音,着急问道:“小七,我们晚间来给祖父请安,他还好生生的,怎地就突然病得严重了?”
“应该是这里在出血。”宁毓承指着头,说道。
“这里出血?”宁毓澜皱起眉,疑惑地道:“小七,你又不是大夫,如何能得知?”
宁毓承道:“很简单。跟祖父病症一样的病人,待他们断气后,将脑子打开查看,便能一清二楚了。”
宁毓澜吃惊不已,宁毓衡忙悄然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小七聪慧无双,他比大夫还要厉害,他肯定没错。”
平时宁毓承得宁礼坤看重,将府中的差事都交给了他去做。一次两次尙无妨。次数多了,宁毓澜宁毓衡比宁毓承年长,不但领不了差事,还要听他指派,逐渐就不服气了。
宁毓承的回答,在宁毓澜听来,简直是惊恐。宁毓衡明显不信,暗自腹诽宁毓承不懂装懂,还故意吓唬他们。
人死为大,哪怕仵作验尸,也不会轻易开膛破肚!
宁毓承岂能听不出宁毓衡话中的酸意挑拨,不过这时没心情与他们多说,做出了请的手势:“与以前一样,我们轮流侍疾。四哥五哥,你们先出去吧。我再守一个时辰,你们来轮换。”
宁毓澜用手肘碰了下宁毓衡,两人对视一眼走了出去。宁毓闵神色若有所思,问道:“小七,如果脑子出血,可有止血的法子?”
“有,但我不会。”宁毓承答道。
宁毓闵眼里失望闪过,只片刻就放下了。毕竟就
是华佗转世也医治不了,何况是宁毓承。
宁毓承并未多解释,他是医治不了,大齐离神经科学的距离,比他离前世都遥远。好在时间始终向前,无论是大齐大周还是任何的朝代,历史的车轮兴许会倒退,终将会到达科技进步的那一日。
宁毓闵陪宁毓承留在了卧房,一起守护着宁礼坤。两人都没有说话,分坐在床前,各自发呆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福山走了进来,小声道:“七郎,贺禄贺五郎来了,七郎可要见他?”
宁毓承这时才记起,他与贺禄约好前去瓦肆听戏之事。宁礼坤出事,忘记让人去告诉贺禄一声,估计他等得焦急,便找到了府上来。
想到贺禄送来的那堆帖子,宁毓承看了下时辰,与宁毓闵一起出去,换了宁毓衡宁毓澜进屋守着。
贺禄等在花厅,见宁毓承进屋,他一下站起来,冲到门边抱怨道:“宁七,你怎地言而无信,约好的听戏,你怎地没来?”
宁毓承很是疲惫,没功夫与贺禄纠缠,径直走到椅子里坐下,道:“祖父生病了,我在侍疾,忘了与你说一声。你说吧,你找我何事?”
贺禄一愣,忙讪讪道:“宁老太爷病了?原来如此啊,是我唐突了。宁老太爷如今可有好转?”
“你找我何事?”宁毓承不想多说宁礼坤的病情,直接问道。
“呵呵,我找你,当然是有事。”贺禄眼珠转动着,吭哧吭哧道:“你要进京去,我想与你一起进京。”
宁毓承垂下眼皮,问道:“我进京是因为我小舅舅成亲,你进京去作甚?”
“我想去玩耍。”贺禄别开头,不敢与宁毓承对视,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宁毓承打量着贺禄,他双手乱放,看上去不自在又别扭,眉毛扬了扬,道:“你想进京,给自己结一门好亲?”
贺禄张大嘴,又忙闭上,脸色一下变了,着急辩解道:“成亲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爹阿娘都不在,我哪能自己给自己定亲,你别乱说啊!”
“你在京城有亲戚,你表舅父在京城,可帮你相看。”宁毓承不紧不慢地道。
贺禄紧紧盯着宁毓承,知道自己骗不过与他,干脆和盘托出道:“我年纪已经大了,亲事还没着落。阿爹当年在我这个年纪,已经生了大哥。在江州府,也寻不到合意的小娘子,我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我。我的妻子,又不能随便。阿爹在江州府已经近七年,按理该调任,谁知道以后会到何处任职。我的亲事耽误不得,听到你小舅舅的亲事,爹娘便写了信,托付表舅父给我相看亲事。”
“你看上谁了?”宁毓承听罢,好奇问道。
贺禄脸颊抽搐了下,很是有自知之明,打着哈哈道:“不提这个,不提这个。我与你一起坐船进京,你要带上我啊!”
宁毓承见贺禄不说,也没多问,他想着宁礼坤的病情,含糊着道:“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我要去看祖父了。”
贺禄以为宁毓承已经答应下来,赶紧告辞离开。宁毓承回到知知堂,夏夫人与钱夫人一起张罗,已暗自备好了丧服。
开始宁毓承还惊讶了下,想着大家族的丧事繁琐,常年备着素服丧仪。宁礼坤与崔老夫人的棺椁早就打好,年年刷油。寿衣也已做好,也就见怪不怪了。
天气热,崔老夫人回了西跨院歇息,钱夫人与夏夫人在廊檐下的太平缸边,拿着鱼食喂着里面的金鱼,头碰头小声说着话。见宁毓承过来,钱夫人对他招手,再对夏夫人说了一句,问道:“贺五郎走了?”
宁毓承说是,“大伯母阿娘在喂鱼?”
钱夫人将鱼食递给宁毓承,道:“老太爷的病成这样,你阿娘一时也不好走。唉,小七,你陪你阿娘说说话。”
宁毓承接过鱼食,钱夫人便离开了。夏夫人将手上的鱼食撒进去,拍拍手道:“别喂了,仔细撑着。”
太平缸种着睡莲,底下几条红色的小鱼,张嘴欢快吃着鱼食。宁毓承看了看,收起鱼食,道:“阿娘,亭子那边凉快,我们去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