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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京城,不敢留在这里。我想回陕州府去,像是
你那样,回去陕州府,为他们做些事。我不敢称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只家中多几件衣衫,他们都能走出那间低矮的窝棚,此生便无悔!”
宁毓承心中悸动,当年对陈淳祐所所的那点事,真如他所言那样,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从未想过要索求回报。
没曾想到,陈淳祐放弃了仕途,也愿意去做他当年所行之事。这对宁毓承来说,陈淳祐的举动,已经是传承,意义远大过于所谓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过,宁毓承沉吟了下,道:“你能这般做,我很是敬佩。朝廷下了旨意,我被封为宣抚使,待天子巡查江州府。大哥是户部的农官,二哥则被封为太医局医学部的提举,负责在江州府教授医官。我们身上都有职衔,俸禄。你回去陕州府,只有一个功名傍身,你阿爹尙是县令。上有通判知府一大堆上峰官员,你要如何施展你的抱负?”
“七郎,先恭喜你了。”陈淳祐抬手,情真意切地道贺。
宁毓承颔首回礼,“你首先要考虑到,做事艰难。手上若无权势,钱粮,会非常艰难。”
“七郎放心,这些我早就想过了。”陈淳祐说道。
他已非当年无助,无依无靠的陈淳祐。这些年跟在陈全进身边,体味过官场百态,对回陕州府将面临的问题,陈淳祐心中有数。
“七郎有官职在身,要做事,也不比我容易。树大招风,我敢说,全大齐都盯着宁氏,七郎不能出任何差错。”
陈淳祐的未尽之言,宁毓承自是一清二楚。
太子看似宽厚,开明,对宁氏格外厚待,是因为宁毓承不涉及朝政。
宣抚使不长设,名义上是代天子巡视监察地方,但这个差使不经过朝廷吏部,要罢免,只是天子的一句话而已。
宁毓承与太子打过两次交道,足以看清太子的多疑,谨慎,心胸与气度。
太子与元丰帝并无任何不同,他看重的是天下江山,身下的那把龙椅。现在大齐京城出了大事,大齐其他州府,能让朝廷省心的州府,也就江州府明州府等七八个地方。
其中又以江州府为首,江州府要是拿不出粮食赋税,大齐就真正伤了根基了。
宁悟明身为江州府人,大齐的宰相,留着他在朝廷,对宁氏也是一种牵制。
太子巴不得江州府越来越好,成为齐氏王朝的最后保障。
宁毓承与太子的想法,在某一个程度上达成了一致。
在江州府,以宁氏多年的经营,就算夏恪庵调走,新知府与宁氏不对付,也撼动不了宁氏,宁毓承在江州府有绝对大的自主性。
先让一部分人吃饱,觉醒,就从江州府开始,以点燎原。
宁毓承的打算,欲将江州府打造成大齐的革新前线。
王朝终将走上陌路,覆灭,这是历史的必然进程。
无论是齐氏还是其他氏上位,兴许能将前进的步伐推回去,但印在脑子中的东西,他们再也无法磨灭,只要有时机,即刻便会复燃!
“好。”宁毓承也不多劝,郑重许诺道:“你若需要帮助,尽管开口便是,随时给我写信。”
陈淳祐笑起来,道:“那我不客气了,到时候,我领着人来江州府学习,你可别嫌弃我烦。”
宁毓承也笑,两人像是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便过了中秋,宁毓承一行启程回江州府。周氏带着小郎与娘家亲人道别,与宁毓闵他们一起先上了船。
宁悟明告假,亲自将宁毓承送到了码头。他立在那里,一脸的不悦。
京城过了中秋,天气就冷了下来。尤其是河边风大,吹得人衣衫翩飞,宁悟明身形本偏清瘦,衣衫贴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他人也不如以前那般温和,嬉笑怒骂多了,眉眼锋利,像是一把利刃。
宁毓承本来想劝说他,后来又打消了主意。
宁悟明有自己的主张,太子有亲近的东宫属官,但他也需要不偏不倚,能做事的官员。
“你小子走了,不孝子!”宁悟明神色惆怅万分,哼唧着骂。
“阿爹,辛苦你了。”宁毓承抿嘴笑道。
宁悟明称自己是孤寡老人,独自留在京城受苦,对宁毓承能回江州府很是不满。
不过,宁悟明神色缓和下来,他看向紧紧拽着宁毓承衣角的阿蛮,笑道:“你这小胖墩,回去江州府之后,要开始开蒙学认字了,别成日跟在大人身后打转。”
阿蛮只缩回脖子偷笑,依然抓着宁毓承的衣角不放,生怕被丢下。
“你年纪也不小,既然喜欢孩童,不如自己生一个。”宁悟明沉吟了下,最终还是劝说道。
“阿爹,我是男人,不会生孩子。”宁毓承一本真经答道。
“呸。”宁悟明骂了句,叹了口气,摆着手道:“时辰不早了,走吧走吧。”
宁毓承带着阿蛮长长作揖道别,转身上了甲板。宁悟明始终站在码头,船开走很远,宁毓承还能远远看到码头上,他越来越模糊,变成小小一点的身影。
船行驶了约莫一个月,到了江州府码头。宁毓承在离开江州府近一年之后,终于回来了。
码头上,夏恪庵夏夫人并宁毓华一起站在那里,遥望着他们的船靠岸。
宁毓瑶先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