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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然被分到宣抚使谭稹手下,但谁不知在大宋国,文官向来力压武官。讨好燕山府未来的一把手,比什么都重要。

  张觉比郭药师的交际技能差了一大截,等眼睁睁看郭药师打好头阵,才跟随过来,粗壮的臂膀举起来对赵芫和郭孝友一起拱手:“下臣平洲留守张觉,见过武德帝姬、知州。”

  郭孝友略微颔首,转头看向武德帝姬赵芫,询问道:“帝姬是先入城休整,还是作其他打算?”

  郭孝友一开口,张觉浑然不觉,郭药师却是眼珠子咕噜噜转起来,这位新任知府的姿态似乎在以小帝姬为尊。

  赵芫抬眸远眺,燕山府的城墙尽在眼下,庞大的城市坐落在平原与丘陵湖海之间,拥有绝对优越的天然防御优势,自古以来一直是中原的防御重地。但凡读过点兵书的都听过:幽州之地,天下之险也,这句。而对赵芫来说,这座城市更有着其他无法言说的意义,它曾叫幽州,又改燕京、燕山府,后来它的名字则一直叫做‘北京’。

  时隔千年时光,忽而再见到自己的首都,是什么感觉?赵芫只有一个想法,让燕山府成为她记忆中的北京!

  “小郭老师,从今往后,燕山府再也不会失落。”

  郭孝友望向前方的挺直脊梁坐在马背上的人影,微妙地感受到了赵芫这句话中携带的某种深沉情绪。心想,帝姬随他读了许多史书兵书,对幽州也有了执念。

  “天武军士们,随我入燕山府巡城!”赵芫大声道,说罢扬鞭策马越过站在原地的郭药师张觉等人,一马当先奔赴城门方向。

  带领天武骑兵的魏无双当即带头呼喝着‘入燕山府巡城!’率众跟随而上,他身后两千从头武装到脚的天武骑兵齐齐大喊着‘入燕山府巡城’纵马冲向城门。两千人的声势竟浩瀚如海,马蹄在地面重重踩踏出沉沉烟尘,连燕山府城墙上的守兵都仿佛感受到了声浪震动,不由瞪圆眼呆呆望着城下两千骑兵径直冲入了城门。

  城内之人亦惶惶不安地躲避在街道两侧,若不是听到那句巡城的呼喊声,他们几乎以为又有人打进来了。

  金红相间的旗帜越过城门,进入燕山府的地盘,扛旗手率先跳下马,朝侧方的城楼阶梯跑去,不消片刻功夫,燕山府城头便换上了新旌旗,烈焰焚烧间振翅之朱雀翱翔其上。

  赵芫带领魏无双等天武军一路声势浩大地巡过主干道,直朝北面长城而去。

  而郭药师和张觉,他俩早就风中凌乱了,刚刚那两千骑兵根本没避开他们,直接擦着衣角冲过,马匹带动的风似刀般刮着两人的面颊,等赵芫带着人走得影子都不见了,郭药师才擦擦脸上的泥土,勉强对留下来的郭孝友露出友善微笑:“武德帝姬果然名不虚传。”

  身为怨军统领,与女真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倒不至于被吓到,只是一时间惊愕不已。今日所见的宋军,竟与往常大相径庭,完全不似同一个部队。在陪同郭孝友入城时,他自以为隐晦地打听道:“此支骑兵部是哪位将军部下,如此神武异常,下臣在边关竟从未见过。”

  郭孝友微笑:“既然知道武德帝姬乃天武大将军,你说跟在她身边的是哪支军队。”

  竟就是传闻当中拱卫京师的四支中央禁军其中的一支吗。郭药师惊骇,难道往日的宋军根本不是大宋的真正战力?!

  怪不得,怪不得一触即溃,原来真正的主力根本没出场!

  嘶,郭药师倒抽凉气,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有如此强悍的主力军队,根本不派出来打仗呢?让一群乌合之众在边关屡战屡败,难道有什么他看不出的深意?

  他和张觉两人暗中打眉眼官司,谁也想不通其中道理。

  郭孝友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淡定地笑而不语,安心骑着马进入自己的官衙。

  帝姬此举皆为造势,皆为扬威。为造大宋军力势,为扬天武军威。来之前,郭孝友已分析过燕云六洲的局势,这里被辽国统治一百二十余年,本地的百姓大多早已归心于辽不是假话,马植那样历经几代人依旧归心似箭的汉人才是少数。

  燕云的百姓恨透侵略的女真人,又何尝不厌恶从女真人手中换走城池的宋军呢。在本地的百姓来看,两者都是打破他们原本生活的外来者。或许对宋军,燕山府百姓本有好感,但那点好感在童贯第一次入驻燕山府被郭药师怂恿屠杀本地契丹人时就消失殆尽了。

  现在宋军第二次入主燕山府,必须用怀柔的手段安抚留在本地的百姓,而安抚,也是需要策略的。一门心思的怀柔不一定有效果,但威压在前令人心生畏惧,怀柔在后秋毫不犯反而多有助民之举才能使人产生好感。

  强者怀柔大义,总更容易被感恩戴德的。

  赵芫带人声势浩大地在城内转了一圈,才回到府衙,郭孝友恰好收拾完本地卷宗,请赵芫来书房边喝茶边查阅。

  每个地方都有本地的官僚体系,而除了官僚体系,还有更加不容忽视的另一股力量——本地豪绅。

  “燕山府经历多次劫掠,豪绅们要么被屠杀劫财,要么归服金国举家东迁去了,如今倒是清净。”

  赵芫摇摇头,清净是个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她今日巡城便见偌大的燕山府十室空之**,大部分原住民要么死在了战火里,要么被迫东迁,只留下死都不愿迁徙的和老弱病残的在城里终日惶惶迎接宋军的到来。

  当务之急得补充本地百姓,重新建立起安稳的社会秩序。

  想到这,赵芫翻开其他州的卷宗,比起燕山府,其他州归降得更加丝滑,当地的官员和豪绅并未经受多大的打击,其中不乏名声远扬的豪绅之家。她点了点涿州卷宗,时氏,财产丰实闻名乡里,常在大荒之年开仓济贫。卷宗中记载时氏家族有个很有才能的子弟叫时立爱,辽太康九年的进士,官至节度使,现在闲赋在乡里。

  单看履历,这是个在辽当官时刚正不阿、不屈从权贵的好官,郭孝友见了也说此人可以召来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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