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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张显摸了把自己的胡子,略微得意,车队慢慢行驶在城中官道上,他的谈性似乎也上来了,说道:“我远在应天府,却也听闻过官家登基时的事迹,官家身边有一支能打仗的军队,因此有了豪言的底气,可仍旧太儿戏了啊。”
“这偌大的朝廷,这天下的民生,岂是一句驱除鞑虏的豪言就能涵盖的。打仗,钱从哪里来?百姓谁又愿意上战场?儿戏啊儿戏!”张知府摇头晃脑叹息,韩学士只是笑,似乎在认真听他说话。
车队迎面遇上了巡城的卫军,张显等着对方让路,谁知卫军带头的人直接拦住了他,不客气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
张显一愣,随即怒视此人,“你是何人?敢质问本官。”
那人冷声突出三个字:“皇城司!”
皇城司拦他做什么,“我说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快快让路,本官还要入宫觐见官家。”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叫卫军避让开。
谁知这皇城司的卫军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大声说:“敢议降,随我回皇城司配合调查吧!”
议降,在如今的东京城可是很敏感的词,路边的百姓目光唰的一下盯过来。官家要驱除鞑虏,谁还在议降。
“我什时候议降了!”张显目瞪口呆,他分明打算劝官家议和而已,议和怎么能称之“降”呢,太难听了!简直在辱他清名!
“是不是议降,回皇城司审问过就知道了。”那人冷笑,下令卫军围上来,强行将应天府知府拖下马。张显和车队中的侍卫根本反应不过来,知府人已经被扣押起来,张显的官帽歪在头上,慌忙向还在马上的韩学士说:“韩相公,赶快告知宰执相公们皇城司在东京城里胡作非为,当街挟持朝廷命官!”
皇城司敢当街抓官员,还是他这样的五品大员,显然有很大问题,可以说是彻底打破了张显熟悉的官场规则。
马背上的年轻人郑重真诚地对抓人的卫军说:“这位张相公是应天府知府,你们不要对他动刑。”动了刑,可就不占理了。
什么,还敢动刑?张显挣扎起来,他这是要掉进魔窟里不死也剥层皮去啊!
皇城司的卫军熟练地将人的嘴堵上,领头的卫军打量韩离素,“你该庆幸刚刚没有乱说话。”说罢,带人避让到道路两旁,一队卫军就这么盯着车队过去。
按照常理来说,被这样盯着,是人都会产生心理上的压迫感,但韩离素非常镇定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高高兴兴领着车队继续往前走。被扣押的张显在后方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他的背影,希望韩离素赶紧去搬救兵来。
结果,应天府来的车队无声无息地入了后宫安顿,而韩学士则回到他在京城的家中休息去了。于是张显被皇城司扣押的事情,竟然无人得知。
康王一听抓到了条大鱼,立即打了鸡血一样,亲自到府衙审问这位张知府。
“张相公,你说了‘偌大的朝廷,这天下的民生,岂是一句驱除鞑虏的豪言就能涵盖的。打仗,钱从哪里来?百姓谁又愿意上战场?儿戏啊儿戏!’,对不对。”赵构比照着手下呈上来的状子问道。
“对,我说过这句话。康王,大宋什么时候不许我们说话了。”张显站在堂下,除了衣冠有些杂乱,整个人精神很是亢奋,见到来找麻烦的竟然是康王,更义愤填膺。我张显可是站你这头的啊,你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把我抓进大牢里。
赵构不接他的话,自顾自地提笔在案几上写着什么。
片刻,他停笔,抬头又问,“你的同党是谁?有多少人?除了应天府,在东京城内有没有?”
什么同党,刚刚他们是在说什么同党之事?张显愣了,但能坐到知府的位置,定然不是傻子,立即反驳:“我什么都没做,更不可能有什么莫须有的同党,康王不要冤枉好人。”
“怎么是什么都没做呢,你不是议降吗,这就是大罪。”赵构提醒他。
“我从来没有向金人投降的意思!这是欲加之罪!”张显理直气壮地反驳。
赵构诧异:“啊?抓错了?张相公是主战的?”
“我,我也不主战。”张显本想借机发挥,被赵构这句给堵回来了,“我与众多南地同僚只是认为收复两河一事可以缓一缓,现今财政紧张,南地百姓也人心惶惶,谁都不想继续打仗……”
他说着,就见上首的赵构双眼发亮,又开始奋笔疾书了,张显的额头不禁冒出了汗珠,停了下来。
发现没声音了的赵构抬头,鼓励道:“张相公你继续啊。”
……继续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张显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闭上了,只说,“本官真是冤枉的,我愿意面见宰执陈情。”
哎,还以为能多搜罗点证词呢。赵构叹气,吹干纸上的墨迹,收了起来,起身背手傲然对下属们说道:“好吃好喝招待张相公,回头还要面见官家,不要让他失了体面。”
“是,属下一定将张相公养得白白胖胖。”抓人的那名勾押官恭恭敬敬地送上司大摇大摆地离开皇城司,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张显微笑。
宣武元年六月,天热得很快,从周边各个州县赶来的学生们聚集在东京城的各大茶楼里,众人皆讨论着此次临时加开的恩科。二圣和众多朝廷大员被金人掳走,这个时候开恩科,学生们已经猜到了缘由。
只不过他们不敢想自己一届学生,能被官家重用到什么程度。或许只是为了填补新生代的天子门生底层官吏。
“官家只选抗击过金军的州府学生来参考,此举颇有深意。”坐在茶楼里吃饭听书的学生与同行人聊着此事,身边人纷纷颔首,“想来从前那般时不时要议和的情况不会再出现,这样甚好,金人狡诈,只有将他们打出国境,和我们才能真正回归和平。”
各桌的学生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在讨论,而茶楼里的说书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