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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难受。
于是沈离无可避免,叹了口气,主动伸出手,顺了顺钱行之的后背:
“……都说了,叫你不要那么吃。”
钱行之直起了身子,面颊是发红的,语气是冷淡的:“没事,不用管我。”
钱行之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显得虚弱而无助,在自始至终,都不再与沈离对视。
“……你先去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沈离停了半天,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
而他话音刚落,钱行之挺突然地扶着桌子边,站直,不知怎么想的一眼都没再看沈离,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下。
长条条的一整只,就赖在了那只旧沙发上:“我最近失眠,你等我睡,恐怕要三点了。”
沈离:……
所以?
“明早再走,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沈离眸光一黯,定定地望向转瞬已在沙发上躺好、甚至闭上了眼睛的钱行之。
像侦辨一个犯罪分子。
……
其实沈离是可以转身就走的,然而沈离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你到床上去睡,这沙发太短了,我睡。”
然而钱行之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薄唇微微抿着,呼吸均匀而缓慢,仿佛已经疲惫至极,以至瞬间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这是失眠吗?
沈离一言不发地看着钱行之,冷眼看着每一个微表情与微动作,然而钱行之确实毫无眼动,看上去的确睡着了,或者说,他睡得毫无破绽。
沈离面色微哂。
要不说影帝得颁给他呢。
有点懒得再把这人拽起来继续掰扯。
——沈离不是傻子,更擅长从一个人的动作,去推算一个人的动机。
算了。
沈离走向那张仅有一米二宽的单人床,将薄被拎起来,给钱行之有些潦草地盖上,没有心情再看钱行之到底睡着了没,只是看了眼自己还在通话的电话,合着钱行之也亮着屏在录音的手机,一同放在了桌子上,有些疲惫地走向了床。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连轴转了20多小时的人,不需要数羊,也确实可以在碰着枕头的瞬间,便变得意识模糊……
所以……难道冤枉钱行之了……
五分钟后。
一张薄被,轻轻地盖上了沈离蜷缩着的身体。
窗外的月光透过半掩的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的光斑。
沈离的皮肤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白皙——
像一块冷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清绝得勾魂摄魄。
钱行之目光阴沉晦暗,定定地凝视着熟睡的沈离。
直到很久很久,钱行之即便不闭上眼,也能事无巨细地想起,十七年前,在相似的一间出租屋里,沈离和他的第一次。
沈离哭得很漂亮。
以至六千多个日升月沉,钱行之仍能忆起那个月夜的所有细节。
直至想触碰的指尖伸直又收回,最后只抓按在窗帘上,引得那劣质的窗帘微微晃动。
摇曳出一片柔和的影子,
一晃就晃到了月落日升。
……
沈离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一刻还多,缓了大概半分钟,沈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睡了三天以来最好的一觉,中途没有醒,连着睡了近八个小时。
……钱行之呢?
沈离的目光向着周遭环视一圈。
一览无余的小房间里,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桌子上多了一个保温桶、一个茶叶蛋、几个包子。
沈离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下意识去拿手机,就见和钱行之原本挂了一晚上的连麦通话,在早上7:06被挂断,手机自动锁屏,点开有几十条未读消息。
十条来自现同事;
二十条来自前同事;
三十多条来自耿丘丘的转发;
……
两条来自钱行之。
沈离的指尖犹豫了两秒,率先点开了钱行之那条:
【我先去处理粉丝的事情】
【早饭给你放在桌子上,醒了记得吃】
沈离怔了三秒多,缓缓划掉了钱行之的消息,又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也没能轻易摆脱掉那两条消息带来的诡异“事后”感。
最后还是前同事的信息,将沈离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