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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地上,聚起一洼小小的水潭。他取过一旁巾布,盖在脸上轻轻擦干水痕。

  纪淮舟连烧三天三夜,命悬一线,就在周照吉心如死灰之际,他竟奇迹般的扛了下来。

  纪淮舟熬过了疫病。

  不幸的是,高烧许久,他那半瞎的眼睛彻底坏了,有时白日里也看不清东西。

  后来纪淮舟登上帝位,两人遍访天下名医,都未能治好他的眼睛。直到纪淮舟登基五年后,在荆州的逐月山寻到一位神医。

  纪淮舟的眼疾终于被治愈了。

  霍少闻手指穿过纪淮舟墨发,轻轻按下他的头,吻住纪淮舟薄薄的眼皮。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这双眼睛受到伤害。

  第 36 章 第 36 章

  他们走的是官道,沿途有驿站歇息,倒也不算太难熬。只是连着七八天待在马车里,纪淮舟有些坐不住了。

  纪淮舟掀开车帘,霍少闻正骑着一匹乌黑骏马,与马车同行。他望向霍少闻,眼神中透露着渴望:“侯爷,我能骑马吗?”

  霍少闻严词拒绝:“不行,殿下腿脚不便,为了您的安危,您还是坐马车为好。”

  纪淮舟面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沮丧地垂下头,声音里充满浓浓的怅惘:“我从未出过远门,不愿这一路都窝在马车里,我也想知道外头是怎样的。”

  尽管看出纪淮舟是在故意扮可怜,霍少闻仍不免被他的话刺中。

  他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地犹豫许久,勉强道:“准了,但是有一个条件,殿下要与我共乘一骑。”

  纪淮舟双眸微阖,躺在霍少闻怀中,浑身无力。

  霍少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醉着吗?”

  纪淮舟勉力抬起眼皮,笑了笑:“被你这一番折腾,酒意早就没了。”

  霍少闻垂下眼,漆黑眼眸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你还记得方才醉酒时发生的事吗?”

  “唔……”纪淮舟揉揉脑袋,“记不清了,就记得……你似乎一直在骗我唤你夫君。”

  纪淮舟瞪霍少闻一眼,气哼哼道:“侯爷居然趁人之危,在我醉酒时如此欺负我。”

  霍少闻闷声笑了,抬手将纪淮舟按进怀里,低声道:“既然你清醒过来了,那我便光明正大要求你,再叫一声‘夫君’听听?”

  纪淮舟磨了磨牙根,抬手没轻没重地在霍少闻脸颊拍了两下,气恼道:“坏人。”

  霍少闻也不恼,笑眯眯望着怀中人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忆起醉酒时纪淮舟吐露的那些真言。

  心头又隐隐刺痛,霍少闻唇边笑容泛起苦涩。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不想看到纪淮舟为了讨好他,将自己的本性全部抹除,变成一个合他心意的假人。

  他喜欢的是鲜活的纪淮舟。次日一大早,郑言便前来告诉霍少闻,人找到了。

  “她们说路过街市时听见悠悠琴声,那琴音十分动人,卫栖梧便找去琴阁与那琴师切磋琴艺。沉浸于琴音中,一时忘情,回过头来才发觉已是夜半。”

  霍少闻眼眸微冷,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郑言还有一些琐碎之事要与霍少闻禀报,霍少闻从外头唤来周照吉,握住纪淮舟的手温声道:“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先去用膳,我晚点来。”

  纪淮舟点头。

  霍少闻将纪淮舟交给周照吉,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回头,语气有些不耐烦:“说罢。”

  郑言:“……”

  为了让自家侯爷早点去找七殿下用早膳,他只能加快语速,向霍少闻禀报手下之事。

  纪淮舟离开房间却没前往膳厅,他指使着周照吉去找况兆。院中已被清理干净,唯有沙土间混着的微微褐色彰显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两人穿过小院,在靠近后山处的开阔之地找到了况兆。

  况兆正做完每日晨功,赤着上半身,虬筋板肋,肌肉块块隆起,古铜色的肌肤在旭日下泛着明亮光泽。

  况兆抹了一把汗,扬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纪淮舟闻得况兆身上汗味,递给他一个手帕,笑了笑:“擦擦汗。”

  随口问道:“应子越呢?”

  况兆胡乱擦去脸上汗水,大咧咧回答:“晨起我还撞见他了。他说想去后山转转,打些野味回来。”

  纪淮舟面上表情多了几分不明意味,低笑一声:“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告知你们。”

  与此同时,荆州城一处小院。

  黑衣男人一脚踹向地上跪着那人的心窝,厉声怒喝:“你昨夜为何拦着他们?若非有你,我们的人或许已经得手了。”

  被踹那人迅速爬起身,挺直腰板跪好,压下喉头翻涌的血气,沙哑着声音道:“殿下,我本就是他的侍从,若不保护他,定会惹他生疑。”

  黑衣男人“哦”了一声,尾音微扬,薄薄的眼皮下流出一抹笑来,声音极冷:“可我瞧着,你怎么像是真心在保护他呢?莫忘了,他是你仇人之子,当初我救下你,可不是让你给你的仇人卖命的。”

  跪着的人当即俯首叩头:“殿下相救之恩,属下没齿难忘,定当竭尽全力以报殿下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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