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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他所料的,刚踏进病房,楚衍便望了过来。
苏行人叹了口气:“楚猫猫,你要多睡才好得快呀。”
“睡了,醒了。”因为咳嗽的干扰,楚衍睡得断断续续。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在一阵剧烈咳嗽后,他听见了浴室的水声,就猜到苏行人过来了。
“你忙了一夜?”楚衍忍不住问。
“一天一夜。”刚洗了澡的苏行人精神还好,再说对他们这种精力旺盛的人来说,偶尔一宿没睡算不得什么。听着楚衍又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苏行人索性伸手将人抱起,转移到了落地窗前。窗前放了两个单人沙发,平时楚衍会坐在这里看看窗外,调节一下心情。
苏行人落座,顺势把楚衍转了个面,让他趴到了自己怀里。楚衍这次得的是肺病,总是躺在床上,又加重了肺部的负担,后背心一直在疼。这也是他吃不好睡不好的主要原因之一。趴伏的姿势让他的后背骤然一松,不自觉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紧接着,苏行人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按揉起了几个关键的穴位。楚衍放松的趴在苏行人怀里,忍不住在他的肩窝处拱了拱。这是他能感到最轻松的姿势,但过于亲密,他不可能见人就趴。也只有苏行人来探望时,他能放松一会儿。
有时候楚衍忍不住想,他的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重症肺炎治起来从来没谱,何况支原体肺炎这种操蛋的品类。不幸中的万幸,楚衍的心肺功能损伤不算太大,将来剧烈运动肯定是不行了,但不怎么影响日常生活。比起那些心肺严重受损的患者,已然算得上幸运。
楚衍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在鬼门关前走了多少回,心态倒是还算平稳。只是病痛的折磨,让他的情绪和精力都很不好。被苏行人揉了几下,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没事,我们再有个把月就好了。”苏行人轻声哄道。
“隔壁的叔叔说,他咳了一年了。”楚衍声音有些发颤,久病成医,他知道肺炎的后遗症里,咳嗽是最难消退的症状。有些运气不好的,一咳就是一辈子,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那不至于。”苏行人笑,“虽说都是特需病房,但他家什么条件?咱们家什么条件?一治不好我们就转院去京城。你得病都是老陆害的,他面子大,让他给你请国手去。你这点毛病,在人家大佬手里走不过三招。”
“噗。”楚衍立刻被逗笑了。不过苏行人的话倒不假,他小时候也在京城住过院。医院里听过最传奇的是有个科学家得了肺脓肿,肺上破了两个大洞。愣是在没开胸缝合的情况下,用中西医结合的保守疗法治好了。
那时候侯子芳就想请人家给自己看看。但名医病人太多太多,他们家说是有钱,也因为侯子芳女企业家的身份,有点名气。可放在京城,又算得了什么呢?别说国手本人,他学生的号都挂不上。
不过……
楚衍轻笑:“你还跟老爷子掐架呢,使唤起他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苏行人嗤笑:“我能有什么心理负担?明知你身体不好,他还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不找他算账不错了。”
楚衍想着陆老爷子的态度,也有些不高兴。不过人强我弱,再大的不高兴也只能忍了。
“一二再而不再三,所以这次之后,他应该不会再考验你了。”苏行人轻轻抚过楚衍的额发,“你安心养病。我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星河发展势头正好,他不会动真格的。无非是给我点教训,加上试探一下我的应对和人脉罢了。”
楚衍头痛:“他对你个亲孙子也是这么试探来试探去的吗?”
“他跟我们不一样……”苏行人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慢慢开口,“他是南洋人。”
楚衍怔了怔,才记起陆老爷子跟他外婆不一样,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企业家,而是80年代的归国华侨。
这也是陆家保留了很多“传统”的缘故。不然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商人家庭,哪来的管家?即使有个别人假模假样的搞个英式管家回来,又有谁能有韩德钰的战斗力?
更遑论陆家还有内外管家,以及数量极多的、专从南洋带回来的世仆了。
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来着。
“完全没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啊!”苏行人无奈,“满脑子封建落后思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你能指望他什么?”
楚衍叹气:“他不是爱国华侨吗?”怎么比他想象的还封建?
“爱啊!但跟封建思想又不冲突。”苏行人好笑,“他不止爱,还爱得深沉。陆家满门忠烈呢。”
说着,苏行人的神情渐渐变得沉静:“清末的时候,陆家祖上向南洋发展。因为世代官宦积累的人脉,很快就在南洋发家致富站稳了脚跟。”
苏行人说着顿了顿,“及至日本野心暴露,时任陆家主察觉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于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本枝留在南洋维持生意提供资金,旁支尽数赶回国内,抵抗日军入侵。”
“全部?”
“全部。”
楚衍的呼吸一窒,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人口凋零至此了。
“所以说我太爷爷吃大烟败了家业,是不公平的。”苏行人低声诉说着家族的历史,“先抗日、再解放……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所以当时的陆家,几乎已经不剩什么了。保那根独苗的衣食无忧而已。”
“毁家……纾难……么……”
“嗯。”
彼此的沉默中,熹微的天光渐渐亮起,繁华的珠城醒了过来。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能隐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