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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没有要弄死自己的心思。

  待碗筷声陆续停顿,巫史命祭徒们收拾碗碟奉茶,其实亦看不懂太阴圣女的心思。

  气氛,虽没有前阵子那么僵硬,却也没有缓和多少。

  两人各自饮着茶,张琬没勇气继续坐下去,更怕坏女人心思善变,犹豫出声:“我可以回屋休息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

  坏女人轻轻颔首,美目低垂,顾自翻看竹简,连清秀蛾眉都不曾抬动半分,一如往常的冷漠。

  见此,张琬小步踏出堂屋行进廊道,如释重负的呼气,这会秋夜正是凉快时节,只是对于如今的自己有些不合适。

  张琬想不明白坏女人突然变卦,更不理解如此异常行为,却也没有撒谎,真打算回卧房休息。

  夜色朦胧,光亮模糊,曲折廊道处,忽地张琬瞥见坏女人卧房院门里出来几位祭徒,其中一人提着食盒,看起来像是送膳食。

  可坏女人刚在堂屋跟自己用膳,那此时卧房院落里的人是谁呢?

  张琬脑袋里一下冒出那位被押解的可怜女子,目光有意瞥向对面院廊,连祭徒祭卫都比平日多了些,可谓是守卫森严。

  这阵子张琬再没见过那个女子,本以为她已经离开,现在看来可能是被禁锢其中。

  坏女人的卧房,完全可以称为另一处别院,其间房舍不少,所以真要关一个人完全绰绰有余。

  深夜里张琬卧在床榻,心里有些可怜那个女子,但自己此时亦是一个被困住的傀儡,真要比起来恐怕情况好不到哪里啊。

  这般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次日张琬睡迟半个时辰。

  当然如今张琬并不需要惧怕纪检巫史,只不过待梳洗更衣,却发现坏女人似乎在堂屋等自己一道用膳。

  这个发现让张琬震惊的险些怀疑自己眼睛。

  想问,张琬却不敢,而且坏女人也可能不会说。

  所以张琬只是同坏女人一块食用肉羹和蒸饺,相安无事的早间,却显露几分冰雪消融的恍惚错觉。

  秋高气爽,外庙的马术课热闹不已,当然张琬如今的身体还不到上马训练的地步。

  所以张琬只是晒着薄日暖光,脑袋里思量坏女人近来的反常。

  那时坏女人曾亲口说她恨自己,所以连自己发热昏迷时都不出现关切,更是尽可能不跟自己说话见面。

  对此,张琬虽然有些失落却也理解,毕竟坏女人从来不是宽容大度的温和性情。

  所以张琬亦以为坏女人会一直这样冷漠无视自己。

  现在坏女人却突然变得有所缓和,让张琬反倒瘆得慌,事出反常必有妖,谁能不怕啊。

  张琬无奈的呼出长气时,刚骑马跑完两圈的越炘,翻身下马,踏步走来,哀嚎道:“唉,每一次看见你,我就会清晰发现自己真的晒黑不少了!”

  及笄,似乎是祭庙修习课目的一道线,所以张琬如今常有机会碰上越炘。

  张琬顺着打量越炘在麦色肌肤称托之下的牙齿,白的发亮,月牙弯眉,笑盈盈的点头应:“嗯。”

  “哎,你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我真的很丑吗?”越炘没想到书呆子竟然不安慰自己,故作心痛姿态唤。

  “没有,你其实很好看的。”张琬满脸认真道。

  越炘见此,面上恢复嬉笑得意神采,一时高兴的脱口而出道:“那可不,我每回去馆里都是最受欢迎!”

  张琬眼露困惑的问:“馆里,好奇怪的名字?”

  语落,越炘连忙噤声,左右观望,小心道:“嘘,你听错了,可千万别让那个水克火的女人听见!”

  对此,张琬更是觉得古怪,不过越炘所说的女人,却是知晓的。

  花蝴蝶,越炘的未婚妻名吴沂,同时亦是吴氏王族血脉的贵女。

  不知是越炘偏见还是迷信,便以两人名字偏旁为由,时常念叨着水克火不吉利,显然对于婚事很是不满。

  可张琬却觉得越炘有些言不由衷,虽说母亲过去很少带自己去跟其它诸侯王族来往。

  但是张琬知道越氏是诸多王族的五王之一,虽是五王之尾,但实力并不弱,而越炘又是可以继承越王爵位的王女,那她完全可以想办法拒绝一个吴氏旁支女的联姻。

  虽然张琬不喜贵族尊卑身份,但是在祭庙待的久,亦渐而明白贵族阶级对于身份尊贵者的利处。

  只是对于坏女人而言,张琬很显然是卑微者,自是无法拒婚,而越炘处境却截然不同,按理不至于如此为难才对啊。

  “你很怕她吗?”张琬正好不知如何处理跟坏女人关系,便想寻求越炘解惑。

  “我怕她,怎么可能!”越炘立即高声驳斥,眼眸却左右张望,颇为心虚的样子。

  张琬都不好说越炘反常,只得顺着说自己的事,认真提问:“那你有跟她吵过架吗?”

  越炘神情一变,面上没有往日的狡猾纨绔,愤愤的受挫应:“那个女人总是笑的花枝乱颤,我才不会小气的跟她吵架!”

  当然越炘是不会说自己跟吴沂吵架,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非但不以为意,还会看乐子般拍手称好,简直就是在耍猴。

  而越炘绝对不会让自己当那只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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