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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湘?簇玉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那一位可是从来对裴家人裴家事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连个名分都没挣到呢,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从前女郎带着她登门拜访了许多次,一律被拒之门外。如今这样引火烧身的事,又怎么可能帮她?
“就这样决定吧。”令漪轻叹道,眸中一片坚定,“你先稳住宁灵,不要让她知晓了。”
青庐之外,那冷若冰霜的少女正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完完整整听在耳中,略微红了眼圈,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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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漪行动迅速,换了簇玉平素的衣裳,简单梳了个发髻,打扮成普通丫鬟的模样,从后院爬树而出。
也是她们运气好,这会儿丫鬟仆妇都去了前院忙碌,后院里竟空荡荡的。她顺利沿着大树翻出院墙,临走时不忘交代:“外面的人若问我去了哪儿,就说我因疲累先回房休息了,等到迎亲之时再来叫我。”
“那您小心一些!”簇玉不放心地道。
令漪点点头,飞鸟般轻盈地跃出院墙与坊墙,落在街道上,转眼即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潮。
她没有带任何行李,随身携带的只有腰间系着的一个荷包,里面还装着当日被兄长放进去的玉佩,事态紧急,一时竟也忘却。
二则,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身后似有人跟着自己,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令漪担心是宁灵跟出来寻她,不由加快步伐,朝堂姐家所在的永丰坊跑去。
那人仍在背后穷追不舍,她不敢回头,只愈发地加速狂奔。这时前方街巷中两列全副武装的带甲侍卫忽然手持兵刃整整齐齐地跑来,将百姓都驱至街道两侧,空出中间的道路来,也因之阻断了那阵如蛆附骨的阴冷。
令漪被人潮簇拥着挤到了一处小巷子里,看着街巷里长龙般流动的军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晋王府的侍卫!
起初她以为这些人是来抓她的,但很快又觉出不对——主街道尽头传来隐隐的礼乐声,一声一声,护送着一架扯了喜绸喜花妆点的四驾辂车近了,车上,王兄身着冕服,胸前系着大团红绸花,正笑晏晏地同道旁的百姓挥手。
周围则有侍女不断抛洒着花瓣与喜糖喜果,俨然是去嘉善坊迎亲。
他身侧还立着同样一身喜服、似是做伴郎的二公子嬴濯,其后婚车,赫然是两辆。
这回再不会有错了。令漪愣愣看了辂车上满面春风的俊美郎君一霎,连潜在的危险都忘却。
她怔怔退了两步,唇瓣绽出一抹似冰花冷淡的自嘲笑意,随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永丰坊跑去。
第66章 他是又一次上了她的当了……
嘉善坊,邓氏别院。
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至邓氏的别院时,已是酉时四刻。
已入了秋,天色渐暗,连星月亦悄悄地躲在云层后,但街巷中百姓围观的兴致分毫不减,仍如庞大的蚁群一般熙熙攘攘地堵塞在邓家门口,将街巷堵得水泄不通。
邓氏的婢女也都立在门前,焦灼地朝巷口张望。眼瞧着迎亲的婚车近了,为首的一名主事娘子忙奔过去,满面焦色,欲言又止。
车上,嬴澈敏锐地察出情况不对,仍温和问道:“怎么,是要做催妆诗吗?”
“对对对,是要做催妆诗。”主事娘子迅速反应过来,陪笑着道。
嬴澈于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催妆诗一一道出,又催促弟弟吟咏之后,在围观百姓的哄笑声中跨入别院的大门。
“你现在可以说了。”
进入府中后,他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主事娘子跪下哭泣:“殿下,奴等无能,弄丢了王妃娘娘,还请殿下降罪!”
一干丫鬟仆妇也都跟着跪下,泣涕求饶。嬴濯急道:“你说弄丢了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丢了……”主事娘子哭丧着脸,“方才王妃身边的簇玉姑娘来说,王妃要回房休息,着我们不得打扰。可等时辰要到了,再去叫她人,她,她就不见了……”
那是被人掳走了?嬴濯焦急地想。
转眸再一看兄长,他面色铁青,眼底隐隐透出一抹担忧与焦灼,却平静道:“那把她身边的簇玉和宁灵先叫出来。”
“那婚礼呢?”嬴濯失声问,婚事生变,总有人蠢蠢欲动,眼下裴妹妹又失踪了,传出去,对她总是弊大于利的。
“婚礼照常进行,你先接三娘回去。”嬴澈仍旧沉着冷静地吩咐,一颗心,却,愈来愈沉,愈来愈沉……
她的失踪,本是宁灵和簇玉这两个丫头的失职,但眼下两人都没有主动现身来禀明此事,便说明这不是一桩意外,而是她蓄谋已久的事情。
可若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走呢?分明上一次分别时还好好的,半点也没有同他置气的样子,为什么,她会突然离开?
丫鬟很快带了二人来,还不待他问,簇玉便噗通一声跪下了,泣道:“求殿下饶命!”
他也不看宁灵,只问簇玉:“她人呢?”
“孤让她在这里好好等着出嫁,为什么她人却不见了?”
簇玉害怕得浑身颤栗,抬眸瞥了眼四周的人。嬴澈不耐烦地皱眉,屏退那一大帮子人,只留了宁瓒在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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