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院门很快从里面打开,露出几名健仆魁梧的身影。令漪也顾不得许多,着急地央道:“快,替我通传阿姊一声,就说我有急事,要见阿姊一面!”

  这几人都是她那在凉州军中效力的堂姐夫段青临留给堂姐看家护院的健仆,以往她来,也都是他们奉堂姐之命拦着不让她进,眼下亦然。

  几人纹丝未动,仍结结实实地挡在门前,令漪心下黯然,才欲转身离去,一个冰冷清婉的女声却于此时从院中传来:“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是裴令湘。

  她一袭五晕罗银泥衫子,下搭藕荷色七破裥裙,披帛结绶,带袂飘扬,立于薄暮冥冥的天色中,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修眉美目,毓秀姗姗。

  只容色过于冰冷了些,仿佛面对的不是骨肉至亲,而是全然陌生的人。

  令漪眸间一喜,忙央求道:“求阿姊救救阿妹!”

  “先让她进来吧。”裴令湘淡淡地道。

  “我可不是为了救你,”不及妹妹道谢,她又开了口,“珂儿已经睡下了,你在外大呼小叫,吵醒她怎么办。”

  珂儿即裴令湘的女儿段珂,令漪心知堂姐已算是应下了,鼻尖一酸,低着头随她进入内室。

  “你要走?”

  听她说完来龙去脉,令湘并不过分惊讶。只微微蹙了眉:“为什么?他不是答应了娶你吗?”

  裴令湘的丈夫段青麟出身武威段氏,历来是凉王的亲信,许是因为这个,对于晋王,她一向没什么好声气,此时言语中也没多少敬意。

  令漪黯然垂眸:“他骗了我。”

  “他答应了会娶我做正妃,且只会有我一个,到头来却是要我做妾,另娶旁人为妃……阿妹实在不能受此奇耻大辱,还望阿姊能救救我!”

  晋王府一娶就娶两个的事,裴令湘也曾有所耳闻,只不知其中竟还有这样的缘故。

  她心中也觉那晋王实在过分,嘴上却道:“做妾又怎么了,不一样锦衣玉食,地位卓然。你是在嘲讽我?”

  令漪面上一红,忙道:“阿妹不是这个意思!”

  堂姐不是姐夫的正室,也非妾,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自己方才的话,的确无意中冒犯了她。

  但姐夫对她却一心一意,不为父母所容,便将她安顿在永丰坊,去往凉州军中效力,为的就是一朝建立战功,请朝廷赐婚,风风光光迎她过门。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样的真心人,她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会出言讽刺?

  遂道:“我其实很羡慕阿姊……至少姐夫,对阿姊是一心一意的。阿妹却没有这样的福气。”

  她不能接受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这是条件,也是底线。

  情爱二字,于她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能有自然好,若无,她也不会为此委曲求全,委委屈屈地与别的女子共享他。既然他要娶别人,她就离开。

  裴令湘只冷笑:“你羡慕我?”羡慕她孩子都已五岁还不能进段氏大门的福气么?

  “够了。”城门很快就要下钥,她也不欲与这个久未见面的妹妹浪费太多时间,“我现在就送你出城,之后安排人送你去凉州,让你姐夫收留你。至于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能不能顺利抵达,我可不保证。”

  阿姐面冷心热,到底还是肯帮她。令漪眼眶一热:“多谢阿姊!”

  裴令湘面上却殊无喜色,眼眸微微垂敛着,掩去了眼底的怅惘心思。

  原以为凭借着那张脸,妹妹会比自己幸运。不曾想,她们姐妹,俱是免不了婚姻不幸、人生坎坷的命运。

  裴令湘行动迅速,当即派遣了几名健仆将她藏在拉柴的驴车中,要送她出城。

  临行之前,令漪仍有些担心自己走后堂姐的处境,便问:“我走之后,若我王兄寻上门来,连累阿姊怎么办?”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裴令湘冷冷道,“我今日不曾开门,也不曾送走你,不管谁来问,都是一样。”

  也是。令漪在心底安慰自己,一双明眸仍沄沄蕴着不安。堂姐从前就不肯见自己,来了多次也被拒之门外,王兄是知道这个的,想来可以瞒得过去……

  裴令湘又道:“我的人会送你出城,往南再走二里路有个庄子,主人是个大胡子,名叫仆固啜,铁勒人,是往返于凉州与京城的胡商,算你运气好,明日他们的商队就会返回凉州,你就和他们一起过去,到凉州投奔你姐夫去。”

  “你的前夫也在武威,如今是朝廷新任的凉州别驾,你过去之后,是跟着你姐夫住,还是找他,你自己决定即可。”

  “宋郎?”令漪惘然不解。

  她知道宋郎去了凉州,但只是作为中央朝廷官员过去短暂地奉行公事,怎么又成了凉州别驾呢?

  别驾是州刺史的副官,矮了鸿胪寺少卿一级不说,那凉州更是距京三千里,比起身在京城,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去处。

  这,这分明是贬谪了。

  他答应了她不会再针对宋郎,却还这样磋磨宋郎!

  如是看来,他嘴里能有几句真话?从前的那些山盟海誓,也必然都是假的了。他可真是她的好王兄啊!

  一股怒气自心底蔓延而生,女郎怒气难消,雪白的脸都为之涨得通红。裴令湘见状,轻轻嗤笑道:“你竟不知么?看来那一位,倒是瞒你瞒得很紧。”

 &em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