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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并传回京里,我,我怕会因为我给殿下带来麻烦……”令漪羞涩地说。
连同公事,一并传回京里。
凉王垂眸看着女郎略显歉疚的一双清灵杏眼,陷入沉思。
他同夏氏并不相熟,嬴澈派人将她送来时,面对那封莫名其妙又对他颐指气使的文书,他原就想将对方送走。
但夏氏却说她知道嬴澈许多秘密,能为他所用。旋即,绘声绘色地给他说了许多晋王府里的鸡飞狗跳之事,自然也没少得了强占继妹之事。
彼时他只觉嬴澈色令智昏,对这些男女之事并不怎么感兴趣。是夏氏随后又给他提了几个有关安置随军妇孺的建议,譬如修建慈幼坊供士兵的孩子读书,挑选少许妇人来照料,他觉得还不错,就采纳了。并非对此女有什么想法。
或许,她也只是在利用他逐除夏氏,但,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被她利用利用倒也无妨。
“派人去盯着夏氏,一旦她有往京城传递消息之举,立刻拿下。”嬴灼冷声吩咐。
“是。”
侍卫领命而去,再看她时,女郎仍婉顺地垂着眸,只轻抿的樱唇显露她内心的愉悦。
嬴灼又问:“你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谢殿下关心,妾没什么大碍的。”
仍旧是这般礼貌而疏离的回答,他心觉不满意,索性主动出击道:“久在府中也无趣,不若明日,孤带你去郊外打猎怎么样?”
“我……”
令漪这回是真有些慌了,求救地看向一旁乐呵傻站着的姐夫,显得有些惊惶无状。嬴灼道:“你姐夫也去,就权当散心了”
极简短的一句话,彻底断了她的后路。令漪心知是不能拒绝了,只好应下:“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这厢,紫竹院中,夏芷柔甫一回房便亲拟了一封书信,火漆钤印封好,交予自己的丫鬟:“把这个送到城外驿站,托人送回京中去。”
小丫鬟应下,将信揣进怀中就走。才出院门却被跟随而至的侍卫按住,既搜出那封信来,不由分说即冲进院中,要去拿人。
夏芷柔正在闺房内梳妆,见状大骇:“你们做什么,我是殿下的客人,你们要做什么?!”
“殿下有令,敢私通京城者,一律视为奸细!”
奸细?私通京城?
夏芷柔的挣扎突然式微,秀丽的面气得扭曲,气恼地将案上还未及收起的纸笔挥至地上!
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今日是被裴令漪给算计了!
夏芷柔被火速下狱,关在府中的私牢里,嬴灼也不审她,只将那封密信烧毁,命下人严加看守,彻底杜绝其与外界往来的可能。
次日清晨,令漪收到消息时,院门前已有华贵的金车大辂来接她,亦是天子所赐。
车马辘辘,一直驶出城门四十余里,才在一片植被丰茂、广阔无垠的原野上停驻。
远处,夕阳正坠在雪山之上,山岭驮着皑皑积雪绵延起伏,金光温柔啃噬着顶端纯白舒展的雪线。
青天苍黑如幕,冥冥天色里,偶有几只晚归的鸟雀飞过。
令漪早被漫长的路途带入一个美满、黑甜的梦境中去,冷不防有人在车门上轻轻敲了三敲,她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威势摄人的俊美青年正立在车门外,俯身朝她伸出一只手,似欲接她下车。
这样的亲密,已然超过了二人关系应有的范畴,也不符合他天潢贵胄的身份。
令漪愣了一下,迟疑地看向对面的俊美亲王。他眼瞳沉邃,若碧玉清沉,极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仿佛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
见她愣着不动,他甚至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把手给他,半分也没有不耐烦。
一息之间,令漪恍然明白了过来。
心间忽然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的,好半晌才有声音。她强撑起酸软的腿扶着车壁站起:“多谢殿下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语罢,越过他伸出的那只手,先行下了辂车。
嬴灼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来,面无异色地收回手,随行下车。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处火把照夜,随行的侍卫已在紧锣密鼓地打灶取水、支帐安营。
风吹草低,一顶顶帐篷很快有如白色的蘑菇开绽在被暮色侵染的草原上,旷野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声音。
令漪有些犯难地看着天幕上已经升起来的明月。
……今晚,怕是要同他在外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