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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种轻轻抚摸着那个小小的针孔,以及旁边的更早前的针孔——静脉抽血的针孔会在三到五天内消失。留下来的针孔说明,这些天来,那些人类每天都会从它的律若身体里抽走一定量的鲜血。异种抬起眼,视线在律若比先前更苍白的脸庞上扫过。不少的血。
注意到学长视线停留的地方,律若轻轻缩了下手腕,无意识地想把针孔藏起来。
异种捏着他的腕骨,不让他将手抽回去。
“需要血样化验。”律若抿了抿唇,解释。
异种没说话。
它检查完律若的手腕,一言不发地让律若背过身去。律若一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按在学长膝盖上。异种掀起他上衣衣摆,很快在清瘦得让人心疼的脊骨上找到了深深浅浅,几次抽取髓液留下来的针孔。
异种垂下眼睫,压制升起的杀意。
因为100%的脑域开发,很多麻醉剂对律若没有效果。而有效果的麻醉剂对高脑域开发程度的研究员都有负面效果。
“他们有给你注射麻醉吗?”异种低声问。
律若迟疑了一下。
异种知道答案了,它抓着扶手,关节泛白,哑声问:
“多疼?”
“不疼。”律若说,他第一次对学长说谎,笨拙地补充,“很快就好了。不疼。”
异种紧紧抱住律若,沉重的呼吸打湿了律若的鬓发。律若的手指动了动,异种将他细长的手指抓住,握在掌心里。律若小声说:“不疼。”
可我疼。若若。疼得厉害。
“若若……”异种将头埋在律若的银发里,一遍遍哑声喃喃。
它仗着律若听不懂同一个单词蕴藏的不同感情,肆意将自己的后悔、恐惧和癫狂错乱尽数倾泻在这含糊的呢喃里了——天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它又多想直接撕开那些毫无用处的金属层,闯进律若的病房里,将他抢进自己的怀里。
可它不敢。
它害怕。是的,是害怕。
在律若在它的臂弯里,头颅低垂,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的时候,恐惧压倒了一切,甚至直接冲垮了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滋生蔓延的贪婪和占有欲。湿冷的寒气穿透一切,它冷得就像坠进了无底冰窟。
要是它对他稍微好一点,他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样本没弄伤过他,他却差点死在它怀里。
异种闭上眼。
过了会,它微冷的手指穿过律若的银发。
“我忘了一些事情……”异种轻声说,“我好像对你很坏,若若,我很抱歉。”
律若在它怀里摇了摇头。
这个傻乎乎的小机器人,异种想笑,却牵不动唇角,只能去亲他的指尖。
要是来的不是它,是别的异种怎么办?
只要披上“样本”的皮,就这么乖这么好骗。被其它怪物折磨死了怎么办?
异种捏了捏律若的指尖,又松开,转而搭上律若的后颈处的腺体慢慢述说。
讲述的过程,指尖沁出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影响着人类相对异种而言过于脆弱的精神和生理。它巧妙地将自己寄生在第二支勘探队身上,入侵联盟的经过,粉饰成了跨越宇宙回来找他。
它知道,律若会信的。
只要是“样本”,随便给来龙去脉编个合理的理由,律若就会信的。
异种品嚼着苦涩和不甘,又将那些不甘一点点尽数磨嚼咽下。
要欺骗一个人,自然是把一切粉饰得越天衣无缝越好。
毕竟越逼真,越完善,就越难以察觉。
但之前,它并没有去考虑这些,始终懒得对“自己”异常的归来做出任何解释。毕竟那时候,它只想占有他,享用他,让他在自己身下痛楚。甚至有意无意,总要露出点怪物的痕迹,潜意识里想要律若发现真相,发现他的“学长”其实是只怪物……反正逃不掉,发现了,就拖回来,再重新催眠一次就好了。那时的怪物总如此漫不经心地想,还觉得律若崩溃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到头来,它比样本更怕律若真的崩溃。
这么笨的小笨蛋,被欺负到崩溃,就真的再也好不起来了。
就像一台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把他拆碎后,再拼回去,也没办法重新唤醒了。
“……对不起,若若。”它抱着律若,低声道歉,“学长回来太晚了,还欺负你。”
律若这回不摇头了。
他大概是习惯性觉得学长没有欺负他,又真的有点在意,学长回来得太晚了。
两种不同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律若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只能抓着学长的手指,闷不吭声。
异种将下巴搭在他肩头,低睫看他细长白皙的手指,心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能这么招人?
“以后不会了,”异种反过来将他的手指握住,“若若,以后我对你好,好不好?”
异种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
它将自己藏在人称代词后……不是样本对你好,是我对